这种时候,深蓝和夏川就理解林顿教授所谓的“信息混乱导致神志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就是指夏良现在的疯,是弄不清状况加头脑混乱,所以烦躁不已,见谁都想弄死的疯。而不是傻。
因为他在这十数分钟的追杀期间,一眼就明白了深蓝和夏川两人的区别。他知道深蓝是更难对付更麻烦的那个,所以当深蓝和夏川各被一条触手锁了个正着的时候,夏良又立刻伸出剩余六条触手,毫无例外,全都直扑深蓝,连半点喘息的时间也没给,就将他从上到下缠了个结结实实。
眼看着锁在夏川肩上的触手在收紧的过程中已经滑向了他的脖子,深蓝在挣动间冲夏川喊道:“快!回头冲他喊爸爸!”
联络器里的三个人:“……”
夏川:“…………………………………………………………………………”
记忆被消除干净,忘了个中复杂关系的丹尼斯忍不住叹道:“卧槽打不过就叫爸爸,要不要脸?”
夏川的表情一时间变得精彩纷呈,他冻着一张脸,在不断收紧的触手下艰难地将目光转向了夏良。按理说他喊夏良一声爸爸完全是应该的,一点儿也不过分,但是之前那种平和的氛围下他都一时有些喊不出口,更何况这种乱糟糟的情景里……
但是现在被夏良薅住往死里勒的不止他一个,还有深蓝。
于是一向要脸的夏川僵着脸在心中做了一秒钟的心理斗争和思想建设,最终还是微微张了口。
结果一声“爸爸”还没叫出来,夏良已经又收紧了触手,夏川顿时被勒得哑了嗓子,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这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了,他感觉自己的进气被决断了,血液一下子被锁在脖子以上,鼓胀得血管都跟着“悉突悉突”直跳。
他深棕色的双眸在地下河道晦暗的光线下闪着两星光亮,看着夏良的眼神复杂极了。
黑暗对夏良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依旧能看清这里的一切,包括夏川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夏川恍然觉得勒在自己脖子上的触手似乎有了要松动的意思,而夏良也定在了那里,面朝着他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了一丝迟疑。
夏川在这松动的间隙间狠狠吸了两口气,正试图再出声,结果就听“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响,像是有什么体型庞大的东西在他旁边重重地扎进水里似的,溅起了翻天的水花。夏川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甩了出去。
紧接着他便感觉脸前扇过一阵劲风。他下意识地朝后一仰头,眯着眼躲了躲。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直锁着他脖子的那条触手被什么东西猛力拍了开来,力道之大,直接拍得触手条件反射似的缩了回去,而后又重重地撞在了石壁上。
夏川从半空落下的时候睁开了眼,果不其然,就看到重新变成沧龙的深蓝在水中和夏良打得不可开交。不论是重达千钧,打击力惊人的尾巴,还是尖利如鲨鱼的牙齿,让人看了,都觉得胆战心惊。
他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沧龙宽大的背上,坚实中有点微微的肉感,所以并不很痛。不过下一秒他就被沧龙一记摆尾给甩进了河里,而后深蓝那硕大有力的尾巴在他身后接连猛摆几下,划出的水波一下子把夏川推了老远,同样被他扫过去的,还有昏迷不醒的加德纳和安遥。
夏川眼疾手快地一手捞住一个,整个人瞬间一沉,前游变得吃力许多。
紧接着,沧龙猛地回头,一口咬住了夏良的一条触手,以撕扯的力道大力一甩,夏良便被那股不可抵抗的力量甩得狠狠撞在了一根立在河道侧边的石柱上。整个石柱发出一声碎裂的脆响,断成数节,轰然塌落在河里,尖利的截断面一一划过夏良的触手和肩背,有一块甚至从他的眼角擦过。
这样的攻势总算稍稍止住了他追杀的步调。
在这种河道里,沧龙这样的体型和重量总是会受到颇多限制。深蓝并没有恋战,打得夏良退了几步,稍有停滞后,二话不说转头便直奔夏川他们三个而来,动作极其灵巧地一个低头,再微微一个上挑,夏川以及他手里拽着的加德纳和安遥就被他挑到了自己的背上,整个过程流畅得连个停顿都没有。
他一直保持着极速状态朝前猛冲了一阵,直到再次下沉到支撑不住的位置,才又在大片的水花中变回了人形。
一边变幻一边还嘀嘀咕咕地念叨:“打伤了可不能怪我,谁让他连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
林顿教授一边在飞驰的敞篷车里“哎哎”叫着,一边替老朋友解释了一句:“良现在脑子里的信息还没理顺,就相当于更新包发送了百分之九十八,在最后两点上卡住了,他现在的信息还停留在夏川四五岁时候的样子上,你要抱个娃娃冲他喊爸爸,他指不定能心软一点。”
深蓝在水中灵活地翻了个身,一把接过加德纳和安遥两个人,笔直有力的两条长腿连连划着水,带着夏川以恰当而快速地节奏呼吸着,还不忘冲夏川问一句:“要不……一会儿追上来的时候,你嘟着脸再冲他喊一次爸爸试试?”
夏川:“……”
理他就是神经病。
他们这边好不容易把夏良甩脱了一些,离河道和内陆海的衔接口更近了一步,看起来似乎终于要顺利一点了,然而在地上疾驰的林顿教授他们却发现了点情况。
“有车在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