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对程长清了解颇深,见他用冷冽的眼神看着程心珍,便知道他不想再多管。这可不行,程心珍跟着程心珊差不的年纪,以后她出了错,只怕立即能带累程心珊。柳氏往日里便嫌弃程心珍难管教,跟她稍微说两句,便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这做派实在不像个女孩儿该会的,看她姨娘老实,不知哪个狐媚子女儿偷学来的。若是程长清也撂了担子,那还得了?
是以,柳氏柔声提醒程心珍:“快把眼泪擦了。你父亲看中你才多管教,你莫让他失望,他最是看不得人只知道擦眼泪不知悔改。不管你心里多委屈,规矩该守着,往日你兄弟姐妹怎么做,你今日便该如何做。”
程心珍原先也是怨恨程长清因她是庶女不理不问的,现听了柳氏的提醒,生怕再让程长清失望,立刻改了鹌鹑样,带着些哭音,啜泣着说道:“儿不该不敬长姊,不友爱幼妹,尖酸刻薄。”
越说道后来越委屈,程长清根本不等她认错,便定了她的错,她不过跟三房的程心玔吵了两句而已,怎么就这么不堪了?
程长清面色稍霁,“知道认错就好,若是年内我再听到你跟谁斗嘴,就罚你去庵中礼佛一年,你可记住了?”
程心珍吓得赶紧应道:“记住了。”
“那便好,你出身不高,更应该身立正,以后每日都去你母亲那里晨昏定省,不得丝毫懈怠,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程心珍只觉得脸发燥,放佛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几个兄长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不屑,似乎再说“看她多不堪”,姐妹看着她的目光全是嘲笑,便如同以往别人犯错她做的一样。她出了院子走路也只能躲躲闪闪从边角里走,甚至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生怕程长清训斥她的话被传出去,奴仆们更加瞧不起她。
其实她这是多想了,当时屋中没有丫鬟,至于她的兄弟姐妹更不会往外传,大家伙都是难兄难弟,要是敢往外传别人的事,那自己的黑历史怎么办,伙伴们还要不要在府里立足?
几个孩子鱼贯而出,程长清和柳氏移到内室休息。
程长清喝了一口清淡的普洱,平心静气之后,对柳氏说道:“夫人真是贤惠的女子,对待几个孩子一样的耐心,我这父亲不如你良多。”
柳氏坐在程长清旁边,略带着笑意:“相公谬赞了,我多为了珊儿,俗话说独木难支,总要他们兄弟姊妹都好,程家兴盛发达,珊儿才更好。”
程长清倒不妨柳氏说的这样直白,愣怔了一下,他才大笑道:“夫人真是君子坦荡荡,跟别人大不相同。”
这话便是十足的赞赏,比之“都是相公的孩子,我视如己出”之类的话更让人信服,因柳氏在程长清面前一贯表现出坦率,才深得他信任和看重。程长清笑着许久才说道:“今日见到公主府的侍卫,明日里大姑娘便到了。”
柳氏微笑了道好,心中却在猜测这有着尊贵外家的大姑娘是个什么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