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野回头,略微恼怒:“解释一下。”
程迦冷淡道:“不想吃。”
彭野皱眉:“这是任性的时候?”
程迦扭头望着窗外的树林,面无表情。
“说话都没力气了。”彭野拿了药,倒杯水,过去她面前,“吃了药才会好。”
程迦无端烦躁,打他的手:“说了不吃。”
彭野手心的药洒在地板上,水也出来,泼湿了他的手腕。他抿紧嘴唇,低头看她,她倒恢复了淡漠平定的样子。
他问:“这两天你原本的药也没吃?”方妍开的药。
程迦垂着眼坐在床边,也知道触怒了他,就冷静地等着他发火。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外边的风吹进来。彭野转身去把水杯放好。程迦看他一眼,他刚好回头在看她。
她别过眼睛去,他又走回来,弯腰把药粒捡起扔进垃圾桶。
捡完了,彭野来她脚边蹲下,仰望她。
两人都没说话。
他握住她的双手,拇指肚抚着手背,问:“一个人困在家里很无聊。再一天就回去了。抱歉,你生病,我也不能陪着照顾你。”
程迦默了半刻,低声道:“回去就好了,我不想吃药。”
“那就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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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的考察之行很快结束,程迦的身体没好转也没恶化。
两人从约翰内斯堡回去。
过安检后,程迦去了趟洗手间,彭野等待的时候,看见对面精致堂皇的钻石店,一世界白灿灿的光。
南非钻石,世界闻名。
彭野看着,不经意咬起了嘴唇。
他所有积蓄都准备用来给保护站建立保护区现场勘查小组。
他看了一会儿,从塑料袋里拿瓶水来喝,却意外抓出一张小票。
无意间一瞥,彭野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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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候机厅等飞机时,两人没怎么说话。
程迦很平静,彭野起初有些心事重重,后来平静了;反倒是程迦,渐渐变得心事重重。
飞机得在香港中转,头一段从约翰内斯堡去香港的旅程13个小时。
彭野票早定了,程迦后买的,跟着他坐,没买头等舱。
上了飞机,程迦把小登机箱举起来放进行李柜,后边彭野几步上去接过,嗓音低沉,说:“我来,你别动。”
“就两件衣服,很轻。”程迦说。
坐下后,旁边有人往上塞行李,彭野看着,抬手护住程迦的头。
程迦看他一眼:“矫情了。”
彭野平静道:“别摔下来砸到你的头。”
“……这黑人兄弟比你还壮,他那箱子比我的还小。”
彭野:“……”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儿,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别的对话。
起飞后不久,空姐过来送餐,问要什么饮料,程迦说:“咖啡。”
彭野拦住,说:“不用了,牛奶。”
程迦略微皱眉,觉着他今天不大对劲,但也说:“那就牛奶。”
彭野问:“还犯恶心么?”
程迦:“没。”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他还在看她,淡淡问:“怎么了?”
彭野说:“辛苦你了。”
程迦想想跑南非一趟,的确折腾,但:“还行,说不上辛苦。”
坐了快七八个小时,程迦腿有些水肿,她弯下腰揉腿。彭野见了,俯身给她揉捏。
程迦并不习惯。彭野是不喜欢在公共场合举止紧密的人,她也是。
但男人手劲儿大,收着力,捏得又酸又软,程迦也就没挣。
隔着走廊,坐了个带着女儿的父亲;小孩坐飞机时间太长,辛苦又累,发脾气呜呜直哭,父亲把小孩儿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小女孩不依,越哭越伤心,父亲把她抱起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哄着她,亲吻着小姑娘泪湿的脸颊。
程迦看着。彭野也看。
程迦说:“我小时候也这样。”
那小女孩趴在爸爸肩上吧嗒吧嗒掉银豆豆,彭野略微笑笑:“难以想象。”
程迦说:“我爸也这么温柔。”
彭野想起什么,笑容就收了。
程迦并未察觉,看了那对父女一会儿。她想起她的父亲,也有母亲,还有原野上的小犀牛和象宝宝。她想,怀孕是慎重,孩子是责任,是托付。
彭野说:“你父亲走的时候,你多大?”
“十四岁多。”程迦淡淡说,“对方车里的人喝酒了。”
彭野是知道的,被他弟弟晃了的那辆车司机是酒驾,所以冲向程迦父亲的车时,没踩刹车。
早该是时候了。他松开她的腿,直起身,刚要说什么,程迦调低座椅,说:“我睡了。”
彭野于是说:“好。”
接下来的旅途,他没睡着。
到了香港,转机去上海就快了。要到上海时,程迦身体不舒服的症状彻底好转,她才想起来问:“去西宁的票买了么?”
“没。”
“原就打算回来的时候顺道看我?”
彭野看她:“嗯。”
程迦寻常说:“没地儿住,让你应召上门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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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第一次去程迦家,干净,冷感,看得见黄浦江上东方明珠。
彭野也看到了整面墙上摆满的相机,他觉得像程迦的眼睛。
他特意走近了看,程迦回头见了,道:“不怕么?来过我家的人都怕那个。”
彭野说:“那他们应该怕你。”
程迦于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