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我早说过你,莫总往高了看。陛下娶婉,乃是从先帝之意,婉无福,做不成皇后,陛下不是还给我家封了侯?凡事知福才是,莫总这般要强!”

“反正妾看不上那些人。”纪氏冷哼,“君侯未封侯之时,那些人何人看得上你?陛下得了天下之后,个个甜言蜜语,道是妾不知晓他们心中作何算计!皇后既然本是落在了我家,便定是我家的,陛下如今又未定,凭甚不去争!”

窦诚面色一变,正待再说,外面家人禀报,说宫中的徐内侍要与窦诚商议皇帝留宿之事。

纪氏代窦诚应了一声,转头嗔他一眼,低声道,“陛下在大臣家留宿,长安城中,还有谁得过如此殊荣?陛下对窦氏情义,不是明摆的么。君侯莫顾虑太多,此事全交与妾,妾自由分寸。”

窦诚见她如此说,亦无奈,叹一声,只得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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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漪兰殿内外,宫人点烛掌灯。

大雨似乎将至,天气有些闷热,时不时有飞蛾趋光而来,“啪”一声,在火里爆一下,落下灯台。

蒲那和从音好奇地看着,过了会,蒲那问徽妍,“这些飞蛾怎么了?不知晓到了火中便会被烧死么?”

“飞蛾飞蛾,莫来了。”从音说,用小手去将飞蛾挡开,却是无用,一只飞蛾绕开她的手,又冲到了灯火中去。

徽妍将从音的手捉住,让宫人将灯台拿开,“飞蛾就是这般,生性喜光,虽知有难,仍忍不住要冲进去。”

蒲那讶然,好一会,道,“真傻……”

徽妍笑笑,不再多说,催促二人洗漱就寝。

小童们乖乖听话,更衣之后,躺在榻上听徽妍讲故事,没多久,就睡着了。

宫人放下幔帐,熄灭灯火。夜深之后,远处传来击鼓报更之声,博山炉里仍散发着淡淡的香。

二更了。

徽妍躺在榻上,望着帐外隐隐透入的微光,有些出神。

他……在做什么?睡了么?

这样的问题,近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徽妍总会忍不住想。她知道,皇帝是个勤勉的人,夜里有时会忙到很晚才睡,说不定此时,他也与自己一样,仍然醒着。

今日,是徽妍入宫以来,第一次没有见到他。他今夜在怀恩侯府留宿,而想到那位侯女,徽妍就觉得心上好像被什么压着。

干你何事?心底一个声音问。

可徽妍就是忍不住想下去。皇帝对怀恩侯一家的恩宠,人人都看得到,徽妍听宫人们议论,今日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在大臣家留宿。

“……陛下或许真的会娶怀恩侯女吧?”

“……我看错不了,或许明日陛下回来,就会召大臣说此事。”

“……”

徽妍知道自己想这些矫情,但听得这些议论,仍不免挂在心头,又勾起繁乱的思绪。

你知道他想立谁为后,他对你说过。一个声音道。

可另一个声音却道,那又如何,你早已推拒了。

——虽是推拒了,可他待你一直甚好,你想想在弘农之时……

——他可不曾说做这些是为了你,他说他是为了蒲那和从音!

徽妍心烦气躁,忽然觉得自己也像一只飞蛾,并且还是一只自作死的飞蛾。

明知那是自己设定的禁地,受了诱惑,仍然头也不回地扑进去,以致深陷泥潭,走投无路。

徽妍辗转反侧,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平静,瞪着眼望着头顶的纱帐。

今夜,她似乎注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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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按皇帝吩咐,让人将宫中未阅的文书取来。夜里,皇帝与窦诚叙过一番话之后,就在宿处阅卷。

怀恩侯府就在甲第之中,离未央宫不远。听到宫中报更的鼓声,皇帝抬眼瞅了瞅外面,不觉间,已经夜色浓浓。

他忽然有些记挂起漪兰殿,此时,徽妍大概早已讲完了故事,哄那两个小儿入睡吧?想到这些,皇帝心中像被轻纱拂过。

说实话,他对带小童也不算毫无经验。从前在李美人宫中,他常常陪着六皇子玩耍,小童的秉性,他一清二楚,知道如何威逼利诱让他们听话。但是讲故事哄小童入睡,他则全然不知所措,六皇子入睡有保氏侍奉,从来用不到他。

想起徽妍的那些故事,皇帝就不禁弯起唇角。虽是胡诌,有时想一想,他却也觉得有趣。怪不得那两个小儿肯听她的……

正神游,忽然,门外响起些说话声。未几,徐恩入内禀报,说怀恩侯女亲自盛了莲羹来,请皇帝品尝。

皇帝闻言,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有些无奈。

“请侯女入内。”片刻,他说。

徐恩应下,没多久,窦芸端着一只小盘入内。

见到皇帝,她笑意盈盈地行礼,“妾见陛下夜深未眠,特为陛下做了莲羹,以为宵夜。”说罢,将莲羹呈上。

徐恩将案台收拾了一下,将漆碗接过来,放在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看莲羹,微笑,“侯女辛苦。”

窦芸抿唇:“陛下为国事操心,尚不辞辛劳,妾不过做一做羹,何言辛苦。”

皇帝颔首,继续看着手中的奏章。

过了会,抬眼,发现窦芸还在,双眸脉脉望着他。

“侯女还有事?”皇帝问。

窦芸知道皇帝又要撵她,却镇定自若,“有事。”

“何事?”

窦芸道:“母亲命妾明日到庙中为长姊祈冥福。陛下曾许诺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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