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来了……”话没说完,打了一个酒嗝。

徽妍面上一红。

“莫理他。”皇帝不以为意,拉她坐在身旁,“他就是这般,言行无状。”

“谁言行无状……”杜焘嘟哝着,摆起正色,却又打了个酒嗝。

他伸手再去倒酒,徽妍正要去帮忙,皇帝阻住她。

“莫饮了,”他说,“再饮你走都走不得,外祖父又要说朕纵容你。”

“臣在他面前就曾为听过好话……”杜焘哼着声道,“如今可好,过些日子陛下娶了妇,他又该每日拿此事念叨我……”

徽妍窘然。

皇帝却不以为然:“谁让你总不安分,浪荡子。”

“什么浪荡子,难听……”杜焘灌一口酒,“臣可是纯良之人。”

“是么?”皇帝冷笑,缓缓道,“当年总让朕挡灾之人是谁?是谁在市井斗殴,是谁夜游伎馆时被执金吾追捕,最后总让朕去救人?”

杜焘面上一窘,忙赔笑,“陛下怎又翻那些旧账……年少不更事,年少不更事!”

徽妍在一旁听着,诧异不已。

她记得当年,先帝说皇帝是浪荡子,其中就有流连伎馆之类的事,那……

“夜游伎馆的是广平侯?”她忍不住,小声问皇帝。

“陛下?”杜焘耳朵却灵,突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得意地拍拍皇帝肩头,摇得他微微晃了晃,“陛下当年若随着臣去了伎馆,如今也不至于连个情话也不会唔唔唔唔……”

他话没说完,嘴却被皇帝用手堵住。

“徐内侍!”他对殿外喊一声。

未几,徐恩和宫人忙走进来。

“广平侯醉了,扶他去歇宿。”皇帝吩咐道。

众人忙应下,两名内侍一左一右,将杜焘架起来。

“臣未醉……未醉……”杜焘嘴里嘟哝着,被他们架着走开,东倒西歪。

徽妍看着,啼笑皆非。

再看向皇帝,只见他一脸平静,将案上的酒盏再拿起。

“陛下也莫再饮了。”徽妍劝道,“宿醉不好。”

“朕又不是广平侯,这点酒怎会醉。”皇帝道,将盏中残酒饮尽之后,却放在案上,没再碰。

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皇帝也不再顾忌,像往常一样,将她揽过来。

徽妍已经习惯了与他这般相处,依偎着他,把头靠在他的颈脖上。他的呼吸间有些淡淡的酒气,徽妍却不觉讨厌。平时在宴席上,她最怕别人喝多了与她说话,嘴里喷着酒气,熏得难受。

可皇帝全然不会如此。徽妍想,大概这就是长姊曾经说的,女子一旦遇到了心上人,就会变成傻女子吧……

“蒲那从音睡了?”皇帝摸摸她的头发,忽而问。

“睡了。”徽妍答道。话才出口,她忽然觉得,他们这般,就像一对寻常夫妇说着自己的孩子,脸上不禁一热。

“那你便可陪朕了……”皇帝低低地笑。

徽妍皱皱眉,佯装厌恶地捂着鼻子要坐开,皇帝却不让,用力圈着她。二人角力一阵,徽妍终究比不过他,笑嘻嘻地由着他重新揽在怀里。

“陛下。”过了会,徽妍忽而道。

“嗯?”

“方才陛下与广平侯之言,是真的么?”徽妍抬眼看他,“当年陛下是为广平侯担了祸?”

皇帝看看她,笑了笑。

“你未见过朕外祖父。”他说,“家教甚是严厉,教训起人来从不手软。广平侯自幼被教训多了,少年时变得倔强起来,反骨得很,与一班五陵少年混在一起不学好,惹出事端来。朕若不帮他一把,他回去见外祖父,岂还有命在。”

徽妍诧异不已。

“可陛下将那些事担下来,先帝就不会责怪?”

皇帝弯唇一笑:“朕当年做下的祸事比广平侯多多了,父皇责怪哪一件?”

徽妍结舌,想了想,那确实啊……

“责不责怪,朕无所谓。”他满不在乎,“反正皇位也轮不到朕身上,一个要做闲散宗室的人,贤名恶名,不过关乎封地大小罢了。”

徽妍看着他,心中亦觉欷歔。先帝年幼继位,倚仗太尉董秀等人辅弼。董秀把持朝政,且将女儿安排入宫,配先帝为后。先帝虽不喜,却无奈董氏根基深厚,一生与之明争暗斗,却到入土也未如愿。比起权势熏天的董氏和备受宠爱的李氏,皇帝的生母杜氏默默无闻,皇帝虽排行第二,却无足轻重。这在当时看起来可怜,如今想一想,却不能说不是好事。因得如此,他生活恣意,比身负重担的太子和三皇子更快乐。

“先帝对陛下亦并非无所期望。”徽妍想了想,道,“不然,先帝怎会许陛下领军去羌地平叛?”

皇帝听着,怔了怔,未几,唇边浮起一抹苦笑。

他却没说下去,却抚抚她的头发,低低道,“朕有些困了。”

那嗓音低沉,带着些醉意。

徽妍望着他面上淡淡的醺色,想来是方才的酒终于起了后劲。她有些无语,方才还说自己不会醉……

“妾去唤徐内侍。”她说,正要起来,皇帝却拉着她。

“朕哪里也不去。”他说。

徽妍讶然:“陛下不是说困了?”

皇帝却看看身后,将凭几拿开,在榻上躺下,懒洋洋地眯眯眼,“朕就歇在此处。”

徽妍看着他,无可奈何。这模样,他真的是醉了。

“你莫走……”皇帝盯着她,抓着她的手不放。

徽妍不禁莞尔,回握他的手,“嗯,不走。”

皇帝似乎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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