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笑起来,转过来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陛下明日要做甚?”过了会,她问。
皇帝听着,闭目养神的眼睛微微睁开。
“自是做些大事。”皇帝说着,声音仍像在打趣,眉宇映着烛光,却是深邃,目光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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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徽妍料理了蒲那和从音的起居之事,让王萦代自己监督他们识字背诵,乘车往廷尉署的牢狱。
她已经让人告知了吾都,车马才到廷尉署,她看到吾都已经等候在门外。
管牢狱的府吏已经得了皇帝谕令,徽妍来到,客气地行礼接待。
出乎徽妍意料。
她以为所谓牢狱,必是四面高墙,栅栏重重,潮湿恶臭不堪。不料待得府吏引入,却见虽然也有高墙栅栏,却是整洁,两三人一间,地上,席子铺盖俱全。
“我等拘捕之时,陛下便已有令,说这几位胡商未定罪前并非犯人,不得慢待,亦不得用刑。”狱吏解释道。
徽妍见得这般,不知说什么好,忙颔首谢过。
狱吏打开牢门,将几名胡商放出。见到吾都,众人皆是大喜,笑呵呵地上前与他抱在一起。
李绩关了两日,脸上的胡子长起来,颇有几分沧桑之感,看到徽妍,他愣了愣。
众人看到她,面上的笑意亦有些僵住。
吾都见状,忙道,“诸位!今日能出来,全是靠了王女君啊!”
徽妍知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上前,向众人深深一礼,“这两日连累了诸位,妾深愧。”
众人虽也有怨气,却都知晓徽妍是何等身份。看着她竟行礼致歉,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李绩沉默了一下,上前代众人还礼,“女君之礼,我等实不敢当。这两日,我等在狱中并未受许多为难,如今得释,已是感激不尽。”
徽妍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场面话,但这般场合,也只有如此。
到底有惊无险,出了牢狱,胡商们见了外面的街道,都轻松许多。李绩走着,忍不住回头,忽而见徽妍就跟在后面。她看着他,犹豫一下,道,“李君,可否借一步,我有些话说。”
李绩沉吟,颔首。让吾都等人先走一步,自己跟徽妍慢慢踱着。
徽妍开口道:“这两日,实辛苦李君……”
话没说完,李绩打断道,“女君若要致歉,方才已经说过。我等皆行商之人,比这狱中艰苦百倍之处也待过,不算什么。”
徽妍见他如此,苦笑,只得不再提。
李绩看着她,面色和缓下来,问,“宫中那内侍自尽之事,可有查出了眉目?”
徽妍道:“我也不知究竟如何,但廷尉已查明,李君与我皆无干。”
李绩颔首,若非如此,他们现在也不会安然出来。
“赵弧呢?”片刻,他又问,“我听讯问的人说,赵弧去向御史告发,说我贿赂了周令丞。”
“赵弧仍在押,妾姊夫,当日就放了回去。”
李绩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只怕若非女君,这些事不会了结得这般快。”
徽妍听出了这话之意,嘴上想否认,但自己心中亦明白他并未说错。
她没答话,只笑了笑,道,“陛下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李绩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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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早晨与大臣议事,散了之后,还未到午时。
他问徐恩,漪兰殿那边在做甚。
徐恩将徽妍往廷尉署之事如实相告。
皇帝听了,并不意外。未几,又问怀恩侯夫妇及侯女到了不曾。
徐恩说已经派人去召,想必不久就会来到。正说话,内侍上殿来禀报,说刘珣来了。
刘珣这些日子,奉皇帝之名,每日午时过未央宫来,与皇帝用午膳。兄弟二人说说话,午后若无事,便去骑马。这般做法,皇帝不知究竟效果几何,不过刘珣在他面前,明显放松了许多,也愿意开口聊些事,这让皇帝很是欣慰。
今日,他来得稍早,皇帝让他在下首坐下,一边翻着简册,一边与他闲聊,问昨夜高乡侯的寿筵如何。
刘珣一一答了,皇帝听他说到鲤城侯,微微抬眉。
“鲤城侯也去了?”他问。
“正是。”刘珣道。
皇帝颔首。
鲤城侯交游广,他是知晓的,这类筵席他会去,一点也不奇怪。皇帝还想在多问些鲤城侯的事,又有内侍来报,说怀恩侯夫妇与侯女觐见。
听到侯女的名字,刘珣忽而想起昨夜,不禁抬眼。
只见皇帝应了一声,让徐恩将他们宣入内。
“珣,”皇帝看向刘珣,道,“朕与怀恩侯一家要议些事。”
刘珣是个识趣的人,知道皇帝的意思,向他一礼,“弟在偏殿等候。”说罢,向皇帝一礼,告退而去。
走出殿门时,怀恩侯一家正登阶而上。刘珣看到窦芸跟在纪氏身侧,头微微低着,看不清神色,行走的模样却有些僵硬,手紧紧攥着裳裾,全无往日的娇俏骄矜之态。昨夜那一幕忽而掠过脑海,不知为何,刘珣总觉有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看着他们步入殿中,刘珣的脚步不禁慢下。
怀恩侯一家三人,走入殿中之后,向皇帝伏拜行礼。
皇帝答了礼,让内侍赐坐,神色一贯和气。
纪氏望着他,心中有些不定。前两日仲秋,他们一家曾入宫觐见,与皇帝一道祭告,游览宫苑。原本还要共午膳,可皇帝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