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蜡梅开得好,丁香特意去园中折了几支回来,插在白色的瓷瓶里,艳丽的梅花,虬曲的枝干,以及白色的瓷瓶,相得益彰,像是一团明丽的火生生点燃冷寂的寒冬b>
丁香亲手捧着瓷瓶回来,过了穿堂,有小丫头上前欲接过她手中的瓷瓶,丁香摇头拒绝。小丫头微一顿,立刻伶俐地转去丁香身后帮她解斗篷。兔毛的斗篷上还沾着落雪,阳光一晃,亮晶晶闪着光芒,却隐约透出丝丝寒气。
小丫头感受着手上的凉意,忍不住开口“外头这么凉,雪又这么大,姐姐怎么自个去园子?若是想要折腊梅,随便吩咐个丫头就是,哪还劳您亲自过去。”
丁香正偏头打量梅花,闻言,摇头一笑“她们哪里懂得插花,梅花折得不好,既毁了这意趣又扰了梅花的清静。”
清静?
小丫头噗嗤一笑,打趣道“姐姐是把梅花比作人了?”
丁香没理会小丫头的打趣,脱了斗篷,换上软鞋,直接沿着抄手游廊向正房走去。
到门口,没先急着进去,而是站住暖暖身子,祛祛身上的寒气,才又迈步进来。
正房内很静,悄无声息,除了门口立着位打帘子的丫头,里面一个丫头都没有。娘子素来喜静,不喜身边人影环绕。
这正房,除了几个大丫头,其他丫头很少进来。
进了屋,丁香直接朝西侧的书房走去,刚过了门口,就见软塌上坐着位婀娜少女,少女着了一身素色家常衫子,外头罩了件半新不旧的鹅黄薄袄,青丝松松挽就,除了一根玉色簪子,别无他饰,甚至连耳珰都没戴。可这样一副家常打扮,却越发衬着少女肌肤胜雪,貌美若仙。
她正在低头绣鞋面上的花样,神色认真,连丁香进来都没发现。低垂着头上,一绺调皮的发丝垂在耳边,墨的发,玉色的肤,整个人清清灵灵,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淡漠疏离得将世间所有一切隔绝。
看着这样的林珑,丁香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恐慌,下意识弄出声响,待林珑闻声抬头,才悄然松了口气,笑盈盈道“娘子您看,这梅花开得多好。”
林珑只偏头瞧了一眼就又低下头绣花样,并未展现出多大兴致。
见状,丁香不禁有些头疼,这些日子里,娘子是日也绣,夜也绣,衣裳不知道做了多少,鞋子也不知道绣了几双,仿佛不知疲倦似的。而且这衣裳鞋子的尺寸也不对,大小不一,单单是绣鞋,就有四个尺码。
她真是要头疼死了,娘子缝制的衣裳鞋子,都是极尽精巧之能是,你说这么好的东西,穿不上用不上,做着玩么?绣活最是伤神,再继续下来,娘子的眼睛恐要累坏了。
眼见着娘子又沉浸在刺绣中,丁香心急如焚,继续不死心地打扰“娘子。”
“嗯?”林珑头都没抬,手上不停。
“婢子今日听说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丁香卖了个关子,“昨日里,家里来人,夫人派仆妇给您送新腌制的小菜,从这仆妇口中,婢子听说,夫人和郎君因事吵了一架呢。”
“哦?”林珑抬头。
郎君夫人果然给力,一听说二人吵架,娘子立刻就关注了。
丁香心下放松,脸上却做出凝重表情“是啊,听说吵得厉害哩。”
“因为何事?”林珑放下手上的针线,神情正色起来。
“也没有什么大事?”丁香继续,“是郎君要将他那一捧美髯剪掉。”
剪胡子!
林珑这下子真是有点吃惊了,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古人对胡须可是非常看重的。尤其是林父,向来以自己的美髯为荣,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剪了。
提起这个缘故,丁香心里也是一阵好笑,郎君居然也是个赶潮流的人。不过这事说起来好玩,但是仔细想想,却也是无奈之举。
丁香这些年跟着林珑,得她悉心教导,不说学得多么聪慧傲人,可也得林珑一二分品格,朝堂家宅之事,看在眼里,明在心间。
想当年,郎君多宝贝那捧胡子啊,没事就要修修剪剪,隔几日就要仔细清洗。如今却要狠心剪掉,说是赶潮流,其实还不是想着和大家一样,希望尽快融入京都官宦之中,和众人打成一片。
“为何剪掉?”林珑清声。
丁香一边整理案上的团团绣线,一边道“婢子也是听人议论才知道的,据说啊,圣人不喜蓄须,上行下效,底下人也大多不蓄胡须。”
说起这个来,丁香心里也大为纳罕,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圣人怎么不喜蓄须呢,而且胡须多好看呀。
难道是圣人有什么隐疾,长不出胡须?丁香脑中的思绪已经飞出十万千里,虽说心里明白,这样揣测圣人是为大不敬,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正想得无边无际处,回神低头,就见林珑面色沉寂下来,眸光悠远,似在陷入某种思绪中不能自拔。
不知怎地,看着这样的林珑,丁香似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一般,心头蓦地一拧,鼻头酸涩,她涩着嗓音开口“娘子?”
上一世的林珑虽是大气聪慧,散发着玛丽苏无敌的淡定光辉,但是谈恋爱这种事,无论是谁都有小儿女勾缠的时候。她也曾撒娇无赖过,那时候,正是她最意气风发之时,撒娇也撒得理直气壮,不仅能勾着萧则的头发大加嫌弃他的满脸胡须,还能逼着他一辈子不许蓄须。
当年的顾颜泷真是受宠啊,受尽众人宠爱,对一切都无所顾忌,理直气壮。
她要后宫佳丽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