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心里一紧,脱口打断他:“我怎么就跟他们俩一样了?我说什么了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走极端!”
窦寻漠然地看着他。
徐西临愁坏了,目光一扫窦寻的烟盒,伸手:“给我一根。”
窦寻迟疑了一下,单手晃了晃烟盒,摇晃出一根递给他,徐西临捏着那根烟,拿打火机从头比划到尾,终于还是没有下嘴,重重地放在一边,他内心很沧桑地开了口:“你没有和女孩谈过正常的恋爱,怎么能确定自己要走这条路呢,你不觉得自己太草率了吗?”
窦寻尖锐地说:“我需要找个女的谈个恋爱,然后再甩了她才能证明我喜欢你?”
徐西临:“……”
窦寻烦躁地往椅子背上一靠,感觉徐西临再把这些毫无逻辑的蠢话说几遍,说不定自己就真的能移情别恋了。
徐西临疲惫地说:“你到底是真不懂事还是怎样,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实问题?你父母怎么想……”
窦寻嗤笑一声。
徐西临:“……行,不管他们——姥姥知道了会怎么想?对你寄予厚望的老师,你现在的同学,未来的同事,他们怎么看你?你不可能一辈子当大仙不跟别人打交道吧?”
单看表面,窦寻是个无可挑剔的“别人家的孩子”,符合社会对他这个年龄段的人的所有期望,优秀到了优异的程度,倘若他自己不作死捅娄子,再能收敛一下他那时而冒出来的离经叛道……涉及前途,将来窦俊梁他们不可能真的完全不管他。
天分、才华与家世,他一样都不缺,他这辈子注定比别人一帆风顺,一眼能看到遥远的终点。
徐西临叹了口气:“这不是开玩笑的,别任性。”
窦寻听他三纸无驴地扯了一堆靠边的淡,始终没有点到主题,就不耐烦了:“这都是后话,我就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徐西临发现自己跟他没法交流,也火了,语气不由自主地重起来,“我现在怎么想的重要吗,你考虑什么事就只看眼皮底下不看后果吗?那你怎么不去杀人,怎么不去吸毒?那他妈才痛快呢!你……”
窦寻猝不及防地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地把徐西临压在了藤椅上,现场给徐西临表演了什么叫“一时痛快”——他堵住了徐西临的嘴。
上一次在ktv,是被逼无奈的无聊游戏,一个心里琢磨着怎么跟吴涛划清界限,一个根本神魂不在家。
这一回则全然是强吻了。
窦寻手掌卡住他的脖子,拇指掰着他的下巴,手劲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横冲直撞,没有一点“正常邦交”的意思,完全是侵略行径。
徐西临吃了好大一惊,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一股说不出的战栗感从后脊一路冲到了头顶,他一时忘了把窦寻推开,直到窦寻没轻没重地用虎牙咬破了他的嘴唇。
徐西临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搡开窦寻,藤椅应声而倒,徐西临踉跄着退后两步,下意识地伸手一抹嘴——果然见了血。
“你变态吗”四个字抵达了徐西临的舌尖,差一点吐出来,可是千钧一发间,他对上了窦寻惶然倔强、又高傲又慌张的眼神,徐西临险险地咬断了伤人的话,血流到了嘴里,他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两个人谁也没心情吃饭,隔着个起居室,各自紧闭房门不出来,徐西临越想越后悔——他买的零食还都扔在窦寻屋里了,可恶。
豆豆在楼下打转,时而发出几声不开心的咆哮,想引起家人的注意带它出去遛,叫了半天没人理,那老狗也乏了,耷拉着耳朵趴在一边,喉咙里“咕噜咕噜”地骂人。
徐西临把书柜上徐进的照片拿下来。
他不爱摆遗照,这是她生前在一个旅游景点照的照片,那会她才三十来岁,还没胖,年轻又时髦,冲着镜头神采飞扬地笑。
徐西临把镜框擦了一遍,想起一句很经典的电影台词。
“生活总是这么难吗,还是等长大就好了?”
就在这时,大门响了,杜阿姨和徐外婆回来了。
徐西临半死不活地爬出来打了个招呼:“姥姥,阿姨,回来了?”
“来,”徐外婆冲他招招手,又问,“小寻呢?”
徐西临把脸色一撂,木然说:“闭关参禅呢。”
“啊哟,几岁的人了,还是一早到晚吵吵吵。”外婆一看就知道又打架了,别了徐西临一眼,“外婆帮(跟)你讲两句话。”
徐西临走路不抬脚,稀里哗啦地下了楼。
徐外婆:“你爸爸……”
楼上的窦寻悄无声息地把房间推开一条小缝,楼下的徐西临暴跳如雷:“我说了不跟他走不跟他走,说多少遍了,您还提他!”
“叫什么叫?”外婆抬巴掌在他脑门上扇了一下,“你爸爸最近在想办法回国内工作,希望一个以后安定下来了,他一个礼拜能来看你一次。”
徐西临的愁绪如一条大河参北斗,听闻郑硕还要来添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往沙发上一瘫:“爱来不来。”
“还有……”外婆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了杜阿姨一眼。
往常到了家就会去忙家务事的杜阿姨今天反常地坐在一边不动,见外婆看过来,她才吞吞吐吐地说:“是……是有这么个事,咱们老家那边拆迁,一家给了好几套楼房,我儿媳妇又刚刚生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