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过了十二点就被打回原形,十二点是童话故事里的魔咒,是小女孩心里的一道坎,似乎所有事只要能撑过十二点,就都会是好事。最后一支舞开始的时间是十二点整,那时她已经偷偷亲吻他的嘴唇,一曲终了后她被选为最受欢迎女孩,他将她抱在身前,侧脸深吻。后来的一切,都是在十二点之后发生的。
她捂住心口,所以,一切都成真了,对吗?
他们玩到了最后,要回去时姑娘们的电话号码已经塞爆了毛爷爷的通讯录,离烟也拿到了很多小纸条。那辆墨绿的老爷车早就停在门口,毛毛拉着离烟出来,先把她送上车,自己再绕一圈坐进驾驶室。
离烟被呵护着坐进去后又开门出来,将手里的小纸条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车内小小的空间会放大很多事情,离烟的脸一直烧红,也不敢跟她毛哥说话,就靠着车门装睡。
毛毛一路将车开得很平稳,在家门口停下后看着还在“睡”的离烟,把手机掏出来不满地抱怨:“真麻烦,还要一个个删掉,算了,不删好了,下次可以……”
话没说话就被旁边诈尸的某个姑娘抢走手机,全部删得干干净净。
毛毛微醺,凑过去抵着离烟,轻笑一声:“小醋鬼。”
离烟皱着眉嘟囔:“就不给,不给她们。”
“不给什么?”
“你。”
毛毛揉了揉她的脑袋,平时散在肩头的头发全部绾成了髻,所以手感不同。离烟就乖乖的仰着脑袋让他顺毛,她的鼻尖都是他身上带着的烟草味道。
她拉了拉他的手:“现在要去还车吗?”
毛毛摇了摇头:“现在要回家。”
***
两人上楼,毛毛走前面,向后伸出手,离烟在后面跟着,拉着他的手,她寻着微弱的街灯看去,看见他身上的西装微微反光,如同夜里最神秘的存在。她穿着高跟鞋摇摇晃晃,他要慢慢上台阶配合她的速度,她索性脱掉了鞋子,光脚踩在台阶上,一脚跨两级。
他发现了,回头不赞同的皱着眉头,圣诞节已经过去,现在是凌晨十分,离烟光着脚哆哆嗦嗦,凉气从脚底蹿上来,冷得她催促:“别停,快,快走啊,回家去!”
男人回身下了一级台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啊!”夜里这样的惊呼是会吵到邻居的,男人单手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口,示意她不许出声。
在离烟的耳朵下,他的心跳缓慢而有力量,她喜欢这样的节奏,她乖乖闭上嘴,小手抓住了他胸前口袋里的丝巾。
怀中的姑娘不算轻,但对毛毛来说,也不算沉。他在家门口将人放下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踩在他那双手工皮鞋上。离烟需要很紧很紧的抱住这个男人,才能在他的皮鞋上保持平衡。毛毛拿钥匙开门,单臂圈着离烟,一脚一脚将她带进去。
他向前抬起左脚,她就是向后伸出右脚,他们刚好相反,离烟笑起来,毛毛也轻笑着,随手关上门。
家里很暖和,他低声道:“下来吧。”
可怀中的胖姑娘却没有听话,反而是踮起脚,拉下他的脖子,在上面咬了一口。
既然以后要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如把第一次交给喜欢的人,这是离烟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做出的决定。
她的个子不够高,如果毛毛不低下头配合,她是吻不到他的,她压着他的脖子索求一个吻,却没能成功,她的十二点魔咒来了,迟到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来了。
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被咬了一口,只有两种可能——抱着你冲进卧室,或者退开两步。
毛毛是后者。
男人办事喜欢讲究个排场,欢场上玩玩闹闹在所难免,但不可以动真格,这是毛爷爷前十年行走江湖给自己立的规矩。没有人要求他守身如玉,在三千港,小妹儿甚至都不介意他是不是玩过成千上百个女人,只要他是海龙贸易的毛哥,就足够让所有的小妹儿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但毛毛就这么守过来了,他希望今后跟自己的媳妇儿能像毛爸毛妈那样,一辈子永远都在一起,虽然过日子难免吵吵闹闹,但到老了回想起来,都是幸福的回忆。
他一辈子只想对一个女人负责。
可当三千港天翻地覆,他的兄弟葬身大海时,他的想法又变了。
他退开两步,这个带着巨大玩具钻石的女孩,不应该是他的。
***
离烟抖着手抓住他的袖子,他轻轻拂开:“很晚了,乖乖睡觉。”
离烟的眼里满是绝望,轻轻问他:“不要走好不好?”
毛毛摇了摇头。
她一直是个有点自卑的小姑娘,今晚这样的举动对她来说有多么的出格,毛毛十分清楚。但他此时又怎么会知道,其实,她迟早是他的。
如果能早知道,那么毛爷爷绝对不会在此时拖拖拉拉。几年后他总是在夜里自我安慰完后深深后悔,当年放过了那个胖子!
他轻轻合上房门,转身离开。
楼下,他坐进车里,楼上,离烟倒在地上,楼下,他将车子驶出去,楼上,离烟抱着膝盖听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直到再也听不见。
这一晚十分难熬,离烟哭了整整一夜,是了,她还是那个没人喜欢的胖子,一切只是美梦罢了。主动求*欢被拒绝的难堪连同黑夜被离烟埋葬在了心底,她再也不敢奢望其他,只希望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毛毛敲开了中餐馆的大门,南叔披着外套跟在他后面一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