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励深今晚本不想和她斗嘴,但见她黑亮的眸子下闪耀起的倔强,也就习惯性的配合了一下。
“我这是在庆祝,”陈励深说,“庆祝我终于可以不用给你提水壶。”
梁肆冷哼了一声,转身看向那团团圆圆的月,陈励深也转身望月,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半晌,梁肆问:“要毕业了?”
“嗯。”陈励深似乎有些疲惫。
“那也别高兴得太早,”梁肆努努嘴,眼中飘过一丝忧伤:“毕了业就自在了吗?想得美,虽然我不能每天都见到你,但我说不定会堵到你家里,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着呢…”陈励深竟然格外温顺得说。
梁肆拧着眉毛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呦,你都这么有觉悟了?”
陈励深笑笑,目光微醉的望着她,一字一顿的说:
“觉悟,我一直都有。”
梁肆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目光闪躲开,低下头去,看着手里拎着的暖瓶。
“以后暖瓶提不动,就找同学帮你,不要一个人提两个。”他看着她被提手勒红的手指说道。
梁肆顿了顿,没答应,陈励深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候,她忽然打断他:
“陈励深,别以为你假惺惺的我就会当成是关心,谁不了解谁?”
陈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胃里像是被人猛地提上来,接着重重地摔下去,翻滚钝痛,他连忙转身,弯身扶住树干,再次呕吐起来。
梁肆嘟起嘴,鄙夷的望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暗笑他可怜的酒量。
陈励深用纸巾擦擦嘴,转过身,就看见她蹲在地上,拔下暖瓶的盖子放在手心,倒上一杯热开水。
“给你。”她将水壶盖子递给他,没等他接,忽然又缩回去,垂目,放在唇边,微微摇头,细心的吹起来。
那是陈励深第一次觉得,她是个女孩子。
她站起来,将水递给他:“喏,喝点水胃里会好受些。”
陈励深接过来,喝上几口,暖流顺着食道滑进身体,心脏也跟着慢慢的乱了节拍。
谁也不会知道,就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种念头,这种念头,最终被他以难以理喻的冲动而生生按压。
陈励深莫名的有些慌,只能用玩笑掩饰,随口问:“你…平时都用这个喝水么?”
会不会很脏这种他很关心的卫生问题,出于礼貌陈励深没有问出口,没想到某人说…
“不是啊,”梁肆摊摊手:“我都用它来装花肥。”
“噗…!”某人顷刻变成了喷水的鲸鱼。
“哈哈哈!”梁肆见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捧腹大笑:“我骗你的啦!”
陈励深不悦的骤起眉。
“好了,我要上去了,”她提起暖瓶,向他摆摆手说:“毕业的老陈同学,再见。”
“再见。”陈励深也摆摆手,很快的就转过身去。
“陈励深!”
她忽然又从身后叫住他:
“你不会…为了躲我搬去别的城市或者出国吧?”
陈励深头也不回,下了阶梯,也冲她摆摆手:“不会。”
“那就好。”
…
“陈励深你说呀,大四什么时候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陈励深转转眼睛,摇摇头:“记不清了。”
梁肆失望的垂下头,狠狠的捶了捶他的肩膀,脑袋枕上去,静静的闭上眼睛:“好吧…飞机上睡一下睁开眼就能见到我们的女儿了吧?”
“对。”
“那我睡喽?”
“头往下点,这样不舒服。”
“嗯嗯,知道啦!”
“梁肆,”他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想起早上她看到行李箱时慌乱不安的眼神,语气沉沉的说:
“以后,不要再害怕我会走。”
梁肆微微张开眼,失神的望向前方,又在他怀里蹦了蹭,安心的闭上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