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梦魇与复仇(2/3)

“对，就是你杀了他。”毁灭女神轻轻地说道。同时放开了对艾路莫利的禁锢。

没有了毁灭女神的束缚，艾路莫利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双手撑住身体，死死地扣住地上破碎的岩石。他的手掌中很快渗出了血迹，眼泪亦一滴接一滴地向下流淌。

“所以说，你该怎么办呢？”毁灭女神微笑起来，“他肯定在恨着你啊。”

艾路莫利浑身一震，抬起头，气息急促地喃喃道：“圣子大人……他恨我？”

“他恨你。”毁灭女神挑起唇角，黑发黑裙逆着日光，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但是艾路莫利啊，要是你死了，那么他就不会恨你了。”

艾路莫利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雾气翻腾的眼映不出来她的身影：“……真的？”

“是真的。”

毁灭女神一指旁边的欧维里，而在艾路莫利的眼中，欧维里正是他自己的样子：“你亲手杀了那个你，他就不会再恨你了。”

艾路莫利怔忪地站了起来，接过毁灭女神递给他的剑，慢慢地刺入了欧维里的胸膛。

在这一刻，毁灭女神仍未放开对欧维里的控制，她不得不提防欧维里会说出来什么话而破坏她的计划。

无声无息。

只有鲜血的颜色，在瞬间溢满了精灵的银色双眼前。

她感受到了银剑刺穿他心脏时的窒息，但那种痛感在她身上体现得却并不明显。

——就算他被剑穿透心脏，也不会比在他杀死亡灵的那一瞬间更加痛苦。

毁灭女神冷眼看着精灵停止了自己的呼吸，撤回了自己对他的控制，心里不由激动起来了。

毁灭、梦魇和复仇都完成了，她可以吞噬艾路莫利的灵魂了！

艾路莫利低垂着头，金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他手中的剑仍旧插在欧维里的胸膛上，肩头不停地颤动着。

毁灭女神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艾路莫利，双手猛然搭在他的肩上，张开嘴凑近凑到艾路莫利的面前，念起一道咒文，猛地吸食起了他的灵魂。

乳白色的光点从艾路莫利的身体里溢出，被毁灭女神疯狂地吸入她的口中，他的身体慢慢地腐朽干枯了。

然而他突然抬起眼，溢满着黑雾的双眸紧紧盯住毁灭女神，唇边露出了一丝诡谲到极点的笑容。

“我没死。我还在这里。”

只是他却不在这里。

既然这样，为什么自己还在这里？为什么这个世界也还在这里？

毁灭女神竟被他的眼睛惊住，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震，那些刚才被她吞噬掉的灵魂光点又重新从她的体内飞回到了对方的身体里。

“咚！”

本就已皲裂开无数裂口的大地彻底地破碎，地面一片接连一片地坍塌，纷纷陷入了地下，巨大的声响震得她的耳膜生疼。

远处的大河没有了堤岸的限制，猛然向着四处扩散，拍起了巨浪，无数的河水卷起巨石，再向着塌陷的黑暗地底涌去。

不过在须臾之间，毁灭女神和艾路莫利脚下的地面亦一起陷了下去，她死死地抓住艾路莫利不肯放手，本想用风系魔法重新飞到地面上，却发现地底有着无比强大的吸力，她的魔法根本就毫无作用。

毁灭女神感到了一丝本能的惶恐，除去她在诸神之战死去的那一瞬间，她还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

越往地下跌落本该越发黑暗，可她的身边却反而越来越明亮，大量的雪白光点扑到她的身上，穿过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多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洞。

只用了一瞬间她就辨认出来，这是世界本源。

“啊——”

此刻的毁灭女神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恐惧的尖叫声，她百万年前和创造女神仅仅是盗取了一丝世界本源，就让她们两人几乎脱力而亡，而现在如此庞大的世界本源，她独自一人根本无法招架。

簌簌下落而起的风掀起她的黑发，她战栗着透过发间看向她抓住不放的艾路莫利，想要再最后时刻吸取对方的灵魂做最后一搏。

但她在看清他的一瞬间就彻底绝望了。因为她发现对方与她不同，那些腐蚀了她的本源却融入了对方的身体里，竟是在滋养着他的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世界本源会如此地亲睐艾路莫利，竟然甘愿地让他吞噬！

而她又到底激活了怎样的一个怪物！

她惊恐地睁大了黑色的双眼，眼泪涌出了她的眼眶。

嘭——

她在世界本源的冲击之下彻底湮灭了。

这些光点般的世界本源一边冲入艾路莫利的身体里，一边涌上地面，吞噬着它们所接触到的一切实体。

大地响起了无数凄惨的哀嚎，山峦亦随之一起崩塌，大海逆流，日月堕落，天际破碎。

世界崩坠。

一切全部回归于最初的寂静与虚无。

在无法计算的时间里，他忽然睁开了双眼，蔚蓝而透明，这片黑暗中绚烂如光，带着最纯粹最洁净的美丽。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清楚这是哪里。

他也没有任何记忆。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是他必须要想起来的。

但那个人是谁？

他是不是该有着浅淡如月光的长发？

——月光是什么？

是不是该有着如翡翠般的眼眸？

——翡翠又是什么？

是不是微笑起来就能填满他的心脏？

温暖而疼痛，如同泱泱淌过的炽流。

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