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嚷嚷着我想去死才叫伤心的。”
周漾说着又开了一罐啤酒,气泡滋滋地往上冒,再一口喝掉,仿佛把忧愁也一口干了。
或许因为过早地经历过生离死别,很多小事都不足以真正刺痛到神经了吧,原本信誓旦旦觉得只不过是纽约到首尔的距离、挺一挺不就过去了?如今想来,这样的想法还是太天真。
“这么莫名奇妙地就被蹬了,你也不打算追去首尔挽回一下?”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周漾闭上眼睛,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许是见他没搭腔,卓爱星小声唤了他一句:“周漾?”
其实此时此刻的周漾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是在回荡这丫头之前的问题,是啊,为什么他都不打算追去首尔挽回一下?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似乎一直体会不太到,任何事情他都能看得很淡,偶尔将就,不愿强求。
不爱刺激,所以不花心,自然也就不会去追求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
这丫头估计以为他睡了,兀自嘟囔一句:“酒量也太差了吧……”也没再打搅他,只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她倒是挺会自娱自乐,很快喝空了一罐,学他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却是“哐当”一声,扔跑偏了。“哎……”她无奈地叹口气,起身。
周漾听见她的叹气声,嘴角微微一勾。这小屁孩从小就爱模仿他,他喜欢玩什么,她也要玩,他买了什么,她也嚷嚷着要,从小到大她就是粘在他身后的一条小尾巴,他去哪儿都不愿带着她,可惜总是甩不掉。从小到大他一做作业,她就在对面看漫画,他正被某道题折腾得就差抓耳挠腮,她却在对面抱着漫画书笑得前仰后合。
在周漾的字典里,“卓爱星”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永远长不大的死丫头。脾气臭、爱贪小便宜、三分钟热度,一想起她似乎只想得起她的缺点,或许这也是他总担心她在感情上会遇人不淑的原因吧,怕没人能忍得了她这一身臭毛病。
周漾听见她的脚步声,猜她应该是正走向洗手间,不料她那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便是长久的静默。
周漾颇感疑惑,正要睁开眼睛,却是浑身一僵。
那张嘴吻上他的时候,那柔软中透着酒气的沁凉印上他双唇的时候,似乎有一根平淡无澜了多年的神经线,被细密而刁钻地撩拨了一记。要知道片刻之前的他还在感叹,自己过早地经历过生离死别,再没有什么人或事能真正刺痛到神经。
她这回是真的离开起居室,走进了洗手间。周漾默默地睁开眼睛,看着吊着水晶花盏灯的天花板,却是满心满眼的昏暗。
***
他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一觉醒来,卓爱星人也走了,啤酒罐也全收拾走了,前一晚的一切,仿佛都在配合着她,缄口不语,只字不提。至于那个吻到底存不存在?
这一切只能是、也必须是他的错觉。毕竟她和她那小男友现阶段好得跟什么似的……
只是不成想一切变化太快,等他从勘测站回到纽约,一切已是另一番田地。
卓爱星也失恋了。
比他还惨,是直接撞见了她那小男友劈腿。
周漾事先完全不知情,从机场回到家,拖着行李箱一进门,还以为家里被打劫了。
餐桌上、厨房里堆满了外卖的盒子,窗户紧闭,室内透着一股苦涩闷窒的味道,周漾下意识地抄起搁在门后的棒球杆,一路寻到卧室,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依稀看见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周漾本能地握紧棒球杆,蹑着脚踏进半步。
就在这时,床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周漾立即停下,眯着眼看向床上——竟有个人在床上蒙头大睡。
不是别人,正是卓爱星。
满身的警惕就这么消散了,周漾大步走进卧室,一把拉开窗帘。
窗外明亮的日光瞬间倾洒进这个几乎发霉的房间,床上的卓爱星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索床头的窗帘遥控。周漾眼疾手快,立即把窗帘遥控拿走。
以为她这样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遥控、就会正眼瞧他,却不料下一秒,她竟翻个身继续睡,用被子彻底蒙住头。
周漾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扯起她。
“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卓爱星晕晕乎乎地看了他半晌。这萎靡不振的样子着实是惊着了周漾,抓在她肩上的手瞬间就收紧了:“你嗑`药了?!”
“……”
卓爱星看着他,呆呆地看着,突然就哭了。
***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是卓爱星的哭泣表演秀时间。
周漾坐在床边,无奈地看着她,从最初的万分担心渐渐演变成好奇她到底还能哭多久。
虽然她边哭边说,断断续续、语不成音,但周漾还是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丫头趁着季假回国想如法炮制给小男友一个惊喜,结果自然是惊喜变惊吓——小男友挽着他同系的女生出现在卓爱星面前,可恩爱了,恩爱到她倒像是那个小三,灰溜溜地逃走。
“以后别玩惊喜这一套了。”周漾如是说。
她顿了顿,看他一眼,继而哭得越发嚎啕。
“男人多的是,哭成这样,至于么?”周漾把纸巾盒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