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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白梓岑,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着要报复我的?是知道我是梁延川的时候,还是……由始至终你都一直筹谋着报复?”

“你那时候,偶尔想起我对你那些肝脑涂地的付出时,就没有一丁点的羞愧感吗?”

“哪怕……是后悔。”

听到梁延川如此质问,白梓岑许久未有言语。她只是抬了抬手,将捂热的手掌,贴近梁语陶的双耳,不让震躁的雨打声,影响她恬静的安睡。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忏悔:“延川,时至今日,那四个字依旧是从未改变。即便是你我都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我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你。而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发了疯都想要报复的仇恨者而已。

就像是你当初质问过我的一样,连带晓晓,也只是那段仇恨中的一枚报复工具而已……”

梁延川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掌咯咯作响,带了点咬牙切齿的痕迹。

寂静的车厢里,宛如死寂,只余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无端聒噪地骚动着。

**

大雨渐歇的时候,车子停到了白梓岑的楼下。

梁语陶是睡在白梓岑怀里的,她两手紧紧地抓着白梓岑的袖口,连带睡梦中也毫不松懈。小孩子睡梦浅,白梓岑生怕弄醒了她,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把梁语陶从她身上扒下去。

她将梁语陶安在副驾驶座上,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毯子,才恋恋不舍地从车里走出去。

梁延川已然将白梓岑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但他却未曾有任何的发声,只是静默地站在车旁。

白梓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感谢。

路灯光影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晦明不一的光线,像是给他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白光,深邃且好看。就好像,这整整五年过去,他一点没老,也一点没变,还是当初那个志气满满的梁延川。只是白梓岑知道,自己变了,人老了,心……也老了。

角度适当的偶尔一瞥,白梓岑就看见了车里熟睡着的梁语陶。她的眉眼与梁延川几乎如出一辙,只是梁延川的轮廓偏硬朗,她的轮廓倒是柔和许多,大约是秉承了她母亲的样子,才能让基因融合得如此恰到好处吧。

光线忽明忽暗,有那么一瞬间,睡梦中的梁语陶,令白梓岑觉得无比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她的脑子跟短路似的,一点思维都联系不起来。

撇开混乱的思路,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朝梁延川笑了笑:“雨好像要停了,你要不要和陶陶上去坐会。”

“不了,陶陶身体不好,我带她回家了。”

白梓岑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话却跟如鲠在喉似的,压抑在嘴边,完全无法吐露。最后,所有的话,只变成了单薄且疏离的一句。

“那好,一路顺风。”

梁延川侧转过身,颀长的身影在路灯的光影下,一点点拉长。白梓岑望着他离开的角度,莫名地想要拉住他,只是这种欲/望仍旧是被强力地克制住了。

以前,她不配。现在,她又哪里配得上。

她知道梁延川恨她。但是她也知道,这一股恨里,依旧夹杂着那些若有似无的关心。白梓岑不敢去点穿,因为她怕点穿之后,她就一无所有了。

打小就没人给过她温暖。五年前,是梁延川给了她。虽然这些温暖皆是基于她的痛恨报复,但偶尔回忆起来,白梓岑仍是对于那些忽而路过的关心,视若珍宝。

狂躁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惊动了白梓岑,也同时阻止了梁延川离去的步伐。

白梓岑翻开手机,灰暗的彩色屏幕上,显现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白梓岑虽是对陌生号码心有余悸,但仍是大着胆子接了起来。

“喂,请问你是?”

对方那端听起来有些嘈杂,像是有巨大的鼓风机,机械地来回发动着。

“白梓岑小姐。”未加任何修饰的言语,只是干净利落地称呼了白梓岑的名字。

白梓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问:“你是谁?”

“请问,白小姐最近是不是在找你的女儿?”

白梓岑的手指猛地一颤,在发觉面前的梁延川还没走,甚至还一瞬不瞬地盯住她时,她下意识地背过了身,迈开了几步远离梁延川。

她舒了好几口大气,才慢慢地吐了两个字:“是的。”

“她是叫晓晓?”对方的口气颇为玩味。

“你怎么知道?!”

“你把她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是不是用一块粉色的羊绒围巾将她包起来的。”

握着手机的指节像是发了虚汗,快要握不住任何有重量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现在在我手里。”

白梓岑用余光偷瞥了一眼梁延川,在确定他应该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时,才朝话筒边低吼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对方的态度倒也是笃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钱。”

“要多少。”

平生至此,白梓岑第一次那么信誓旦旦地,毫不顾虑这个数字的价码。

“二十万。”

“好。”

她大约是怕对方反悔了,不把女儿还给她了,还没等那一头的尾音落下,白梓岑就立刻回了一句。

“我到哪里给你钱。”

“明天晚上九点,我会将交易的地址用短信发给你,你到时候只要记得带钱来,就能见到你的女儿晓晓了。”

“好,我一定准时凑给你……”

白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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