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小便一起长大,黎月川当初也是为了救他才中毒腿残,这些年皇上一直对他颇为内疚,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赏赐给他一份,也从未拒绝过他什么要求。自然,黎月川这些年也不曾对他开过什么口。
“皇上......”黎月川正欲开口。
“你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顿了顿,声音里已经多了一份独属于皇室的威仪,“朕给你赏赐了两个秀女,都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到时候她们当真生了孩子,你处置起来也不必担心太多。”
黎月川抬起头,眼神毫无波澜,“是朋友的建议,还是圣旨?”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冰冷平静,“圣旨。”
黎月川似乎是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语气却是恭谨谦卑的,“是,臣遵旨。”
虽然领了旨,但他实在没想到皇上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待他刚刚回到府里,李岩便迎了过来,表情有些焦急。“侯爷,今日宫里送来了两个秀女,夫人已经给她们安排了房间住着了。”
“什么?”黎月川眉头紧锁,他想起阿紫前几日还低着头满脸抑郁苦涩地说不想给他纳妾的样子,心中就越发烦躁起来。“我过去看看她。”
黎月川走进院子,远远的就听到有女人哀婉低泣的声音,好在他听出这声音不是叶紫,这才走得不急不缓,泰然自若。
等走近了,他就忍不住眸色一沉。
叶紫满脸铁青地在那儿站着,面色冷凝。她面前还有两个女子,一个颤巍巍的跪着,低眉垂目,态度恭谨,倒是看不清长相表情;另一个跌坐在地,低声啜泣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姿如弱柳拂风,满满似水柔情,正怯声怯气地说着话。
“奴婢知道身份低贱,入不得紫郡主的眼。可是来这侯府也并非奴婢所愿,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你我皆为女人,紫郡主实在对奴婢不喜,可以把奴婢打发到庄子里去,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叶紫嫁给黎月川之后便很少被人唤做郡主了,她也早已不是那个含羞带怯的小女孩,如今听这秀女如此做派,只禁不住想笑。
她是皇上亲自赐下来的,担负着为侯爷传宗接代的命令,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去,不是摆明了要和皇上作对吗?她知道自己不敢动她,偏说出这样的话来,弄得自己多么委屈,而她就是个嚣张跋扈、罔顾人命的妒妇似的。
“来人,把这两人送到西边厢房里去,含翠她们的房间里不是还有位置吗?”还未等叶紫开口,黎月川已经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也不曾往那两人身上瞥上一眼,径直走到叶紫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我有话跟你说。”
西边厢房那是给粗使丫头们住的房子,那秀女如兰花般秀丽淡雅的脸上满是震惊。
“侯爷。”她轻轻唤了一声,如泣如诉,哀怨迷人。
叶紫任他握着,却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句话可真耳熟啊,出了什么事侯爷都只会叫人送她们回房间里去。”
她这是又想到曾经的那位赵姑娘了。她一开口,那副当家主母的模样瞬间消散,又透出一丝小女儿家的任性娇俏。
黎月川就忍不住嘴唇微扬,手指微曲在她掌心里惩罚似的挠了挠,然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望了过去。
另一位秀女早已站起身来,而那坐在地上的女子却还是低声啜泣着不愿起来。
他的目光闪了闪,“既然这位女子不愿,就任她在地上坐着吧。她可是皇上赐下来的人,娇贵着呢,你们别来管她,否则不小心碰伤她哪儿,可是要打板子谢罪的。”
“是。”李岩点了点头,带着另一位秀女走了。
那女人满脸震惊恐惧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见黎月川早已带叶紫走远。她顿时茫然无措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先起来比较好还是装作受伤继续坐着比较好。
“在生气?”黎月川瞥了一眼叶紫的脸色,手里更握紧了些。
她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半晌低声轻笑了一声,“没有,这些事不是最稀疏平常吗?我哪里有资格生气呢,毕竟......”
黎月川看不得她这幅温柔贤良的模样,伸出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唔。”叶紫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嘟了嘟嘴,脸色也涨红了。她昂了昂脖子,张口就去咬他。
于是他笑着收回了手,随即下移揽住了她的腰身,“我会解决的,不必担心。”
叶紫皱了皱鼻子,“没有必要解决,这样很好,早该这样了,是我自己一直斤斤计较。”
黎月川无声的叹了口气,语气平静,“我家的阿紫越来越不可爱了。”
“是是是。”叶紫忙不迭地点头,“你去找个更可人的。”
“阿紫。”黎月川无奈地放软了声音,“你啊。”
叶紫不明白他那句意味深长的“你啊”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猜想他到底要如何去解决这件事。很多事情她其实都明白,明白这世界的男人,特别是地位高贵的男人,没有一个是不纳妾的。就像她父亲,虽然醉心于练兵打仗,最是不喜美色的,不也有两个姨娘吗?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