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丁汝贤匆忙下来,楼上的门没有关上,蔺晗和方雯很清楚的听到许怜娇抽泣大哭,夹杂着愤怒的责骂声。
“骗子,大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丁汝贤脸上不好看,蔺晗和方雯再顾不上撞破人吵架的尴尬,说了一句:“我们去看看怜娇。”就抬脚往楼上而去。
丁汝贤没来得及拦住,只能在后面讪讪然说了一句:“……劝劝她,肚子里孩子好紧。”
蔺晗走到楼梯口弯角处,回头看了他一眼。
丁汝贤避开她灼灼有神的目光,从口袋里哆哆嗦嗦的掏雪茄。
主人卧室里,许怜娇头蓬松着,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一双绣花鞋,伏在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蔺晗看了满地的零乱,无言半响,小心避过瓷器碎片。
许怜娇已经看到她们了,她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家看见母亲一般,瘪着嘴,颤动了半天,边打哭嗝边投诉:“丁汝贤他骗我,他骗我……”
她翻来覆去就这两句,手紧紧的抓住蔺晗不放。
蔺晗坐在沙发上,半抱住她,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在她稳定的拍抚下,许怜娇渐渐的安定了。
方雯从保温瓶里倒了热水过来,吹了吹凉,递给许怜娇喝。
许怜娇哭的久了,脱水严重,嘴唇又红又起皮,她一口气“咕咚咕咚”把水喝完,又将被子还给方雯。
方雯急性子,见她好些了,忙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夫妻吵成这样,丁先生怎么骗你了?”
她一问,许怜娇眼泪马上又涌了出来。
蔺晗递上手帕,小脸儿一板,严肃道:“别忙哭,先把事情说说,小事儿我们给你评理、想办法解决,大事儿更不能瞒着,叫你爹娘给你做主。”
她平素性子好,听得多说的少。但一认真起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给人出谋划策也有奇效,几次下来,身边的人就格外信服她。
方雯问时,许怜娇要哭;蔺晗问了,她就乖乖擦掉眼泪,哽咽地、委屈地跟比她还小两岁的蔺晗投诉:“王大姐……王大姐是丁汝贤他乡下老婆,他们全瞒着我,把我当傻子!”
方雯吓傻掉了,手里的杯子一个不稳,掉到地上,“哐当”一声,没碎,磕破了一个角。
蔺晗也震惊极了,她是怀疑过丁汝贤这年纪,乡下可能有老婆,但是她没有想到丁汝贤如此没品,把乡下老婆弄来当佣人使唤!
而且王大姐那个样子,完全就是乡下中年妇女的模样,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样子,年纪也比丁汝贤大很多,站在一起,怎么都不像夫妻。
许怜娇拿着帕子擤了擤鼻子,伴随着哭嗝,将她如何注意到公婆待王大姐母女的异样、进而产生怀疑,然后偷听,最后质问丁汝贤之事叙述了一遍。
“……丁汝贤还跟我狡辩,说王大姐虽然是他家的童养媳,但二人没有正式的婚书,也没有办过婚宴,不算夫妻。”当时她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该欣慰与自己名义上正式丁太太的身份,还是为自己和王大姐悲伤所嫁之人的无情。
方雯愤怒的敲了一下沙发,道:“女儿都有了,还不算夫妻!为何以前不老实交代清楚,瞒着你把婚事办了,拖到现在尘埃落定才说。”
许怜娇含着一泡泪,又痛又悔,道:“以前小晗就跟我提过,让我去打探一下他家乡的事,是我太轻信了,以为他不会骗我……”
蔺晗拍拍许怜娇,见她如此懊悔,自己也不忍心再说她什么,埋怨责备于事无补,只能想法子解决。
“我们替你收拾收拾,送你回娘家,这么大的事儿,也该让你爹娘知道。”
许怜娇闻言,吓白了脸,“不要,不要回娘家。”丈夫是她自己谈的,当初为了房子的事情,已经让父母不快了,兄嫂也不开心她的陪嫁妆奁多,分薄了许家的家底。若是叫他们知道原来丁汝贤有个乡下老婆,她还有什么脸面抬头说话。
虽然丁汝贤辩解是二人没有婚书,可王大姐不是他家的奴婢,在世人眼里,这就算是“夫妻”,谁管你法律不法律的。如果是封建时候还好说些,但这个时代的大城市,已经没有通房丫头这种说法。
且若是王大姐懂法,有门路有钱去找人告上司法部门,是有很大胜算被判为夫妻的。如此一来,许怜娇的身份就尴尬了。
蔺晗拉住她颤抖的手,道:“这里这般情形,你怎么待得下去?你是孕妇,本来就不宜情绪激动,万一气出好歹来,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你要跟丁先生继续过下去也好,离婚也好,都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做出正确的决定。”
听到离婚两个字,许怜娇一怔,回过神来忙摇头,“不,我不离婚。”
蔺晗起身,从她橱柜里翻出行李箱,然后将随身用的衣服,护肤用品通通扫进去,一边将一套衣服递给方雯,道:“给她套上。”
等她弄好,方雯也帮着许怜娇收拾好了,头发也用梳子编了个大辫子,放在胸前。
三人下楼,蔺晗本来还担心丁汝贤拦截,不料楼下只余烟味,不见人影。
她们顺利出门,拦了车子往许怜娇家去。
王大姐的事情,犹如晴天一个霹雳,许家被炸了一团乱。许老爷气得扔了鼻烟壶,带着两个儿子,叫了车子去报社找丁汝贤算账,许太太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抱住许怜娇不住的喊:“我苦命的女儿,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