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宠的杜离总是仗着迟渊的宠爱,没事便跑到别院奚落归宛一番。
归宛深知迟渊对杜离的所有好都是为了伤害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迟渊心底深处藏着的那个人是谁,他守着她多少年,归宛便陪着他守了多少年。
这样一想,归宛便觉得杜离比自己可怜多了,她还妄想着能够分得迟渊一朝一夕的真心,简直痴人说梦。
归宛出于礼貌也会对着杜离笑一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个笑容里轻蔑同情多于礼貌。
很多时候归宛都只是默默地坐在板凳上,愣愣地看着一处,任她在旁边说得口干舌燥,她却是半点反应也不给。时间一长,杜离便觉得没有意思,也不再来找她了。
只是杜离让丫鬟们送去的吃食比以往差了许多,归宛正是缺营养的时候,便悄悄让管家从外面带些吃的给她。
八个月的时候,距离产婆说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
归宛在外面抚琴,听娘亲说,她和姐姐在她的肚子里的时候,娘亲也常常弹琴,她们才有音律上的天赋。
可一首曲子还未弹到末尾,便觉得身下有一股温热的水流涌了出来。
这些事情,归宛早已经知晓,知道是要生了。
她急忙唤来两个丫鬟,一个去请产婆,一个去叫王爷。
归宛的冷静让我心疼,女人这个时候该是被夫君抱在怀里,一切都听他的。
意料之中,产婆来了,王爷没来。
丫鬟说,宫里的皇后今天也要生了,王爷一大早听说便赶进宫里,可她已经派人传话到宫里,说王妃要生了。
归宛躺在床上,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汗水如注,她的笑容都显得格外的惨淡:“他是不会回来的。”
归宛从未猜得懂他,这次却猜对了。迟渊的确没有回来,甚至是一句话都没有。
分娩的过程从白日一直延续到黑夜,归宛在房间里喊得昏天黑地。如果不仔细听,不像是生孩子发出来的叫声,生孩子的叫声不会那样的绝望凄厉,如出窍的利刃劈断宁静的夜空,她似乎是在控诉着什么。
发现脸上湿湿黏黏的,我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原来是泪。
原来我不是娘亲的第一个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胎盘不正,脚先出来最后头卡在狭窄的甬道窒息夭折。
迟渊第二日从宫中回来,才知道归宛小产了。
看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归宛,他顿生愧疚感。
迟渊坐到她的床头,吩咐着丫鬟:“多给王妃炖一些补汤。”
归宛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用自己怀胎八月的孩子才换来他寥寥一句关心的话,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迟渊手足无措地擦着她的眼泪,可越擦越多,好像眼泪流不完一样,他也有些烦了:“孩子没了就没了,用得着拿自己的身体较劲。”
“孩子没了就没了,这就是一个当爹的该说的话。”归宛心里本就随着孩子的夭折变得空落落的,听了迟渊的话,心里更是一片寒凉。她挣扎着坐起来,指着门口,冷言冷语地吼道,“迟渊,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迟渊没有再说一句话,果真头也没回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