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宫妆>第2章 质问

日子就这样又悄无声息地过了几天。虽已显了秋凉,但正午日头仍是足的,比之早晚也就暖和了许多。入殿禀事的宦官额上出了细汗,到了殿里伏地一拜:“皇太后金安……”

案前的妇人抿了口茶,因眼前宦官的慌张而轻蹙了眉头,倒未发作,只问道:“出什么事了?”

“禀太后……”那宦官重重一叩首,话语因紧张而变得磕磕巴巴,“方才、方才暴室那边回了话……前些日子静怡翁主求陛下特赦的人,就是……就是……”

说出“云氏”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已低得不可闻,可就是这低若蚊蝇的两个字,还是激得皇太后狠将茶盏掷在了地上。

碎瓷迸向四处,那宦官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低伏在地等着吩咐。

“去把人给哀家带来。”太后切齿道。指上修长的鎏金护甲在案上划出了咯咯响声,随着话语一并恨意分明地传入宦官耳中。

那宦官连忙叩首应了,半句不敢多言,摒着息退出殿外,忙去传话。

静等出宫的云婵便这样被押回了长乐宫,心知绝无好事,按捺着惊慌伏地一拜:“皇太后大安。”

“免了。”听得皇太后也是平心静气,云婵依言直起身子,却是还未及抬头,便被突然而至的掌掴打得侧倾过去。手一撑地,暗自咬牙忍了疼,重新又一拜:“太后息怒……”

“胆子不小。”皇太后口气森冷,云婵心虚之下后脊一颤,抬眼去打量太后的神色,眼见太后冷笑涔涔,“怂恿静怡翁主做了什么事,是你自己说,还是哀家替你说?”

云婵静默跪着不言,殿中也同样一派静默。片刻后,有宦官托着只檀木盘子走到她跟前,云婵抬头看过去,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的那本册子,正是叶澜为她求来的特赦。

本已呈到了宫正司去,还是让皇太后截了下来。云婵怔了一怔,心中的惧意弥漫得更甚——她已是个被废黜到浣衣局的人,要杀要刮,都是皇太后一句话的事。如此大费周章地又寻证据又问话,难不成……

是要动叶家?

咬了咬唇,云婵第三次拜了下去:“禀太后,奴婢不知这是什么,求太后明示。”

来龙去脉传进宣室殿的时候,已是到了皇帝不得不往长乐宫走一遭的地步。在殿中甚至未及听完始末,只得一路走着一路接着听宦官说。

“皇太后问云氏此事和静怡翁主有关与否,云氏死咬着不承认,索性说不知那特赦是什么,太后便恼了。”那小黄门快语如珠地说着,因皇帝走得急,脚下又忙追了两步,续道,“那边回过话来的时候说是掌嘴来着,后来动没动别的刑便不知了……”

“行了。”皇帝一语截断他的话,不想再听更多。反正不管是怎样的情境,片刻后都会看到。

离长乐宫尚还有一段距离,一行人已被殿中传出来的惨叫惊得浑身悚然。

这是动了重刑……

众人偷眼打量皇帝的神色,又因为除了那一丁点阴沉之外寻不出任何神色波动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打量。

负责通禀的宦官,心惊之下甚至直到门槛已在眼前时,才想起喊出那声“陛下驾到”。

殿中的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包括方才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皇帝足下定了一瞬,复又重新抬步行进去。

大约是方才殿内的场景实在触目惊心,依次见礼的宫女们都说不出话来问安,见礼见得安静无声。

“母后安。”皇帝行至太后几步远的地方躬身一揖,不自觉地偏头看过去——实在是身侧那抹不停颤抖的身影太过显眼。

云婵只觉得剧痛退都退不尽,在十指上一阵接着一阵、又一阵接着一阵地席卷全身。那种疼痛,好像是要把每一寸骨头都磨碎、将每一寸神经都撕开。

那夹棍仍套在手上,将十指皆隔开来。原本纤细白嫩的十指已皆红肿不堪,和仍旧白皙的手掌反差分明。

云婵的目光始终锁在自己的手上,满目的惶措不安,好像生怕那夹棍再收紧一次,当真把这双手废了。

觉出几丈外的那人朝这边走了几步,云婵抬了抬头,又重新低下头去:“陛下……”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让云婵恍然觉得他是要和自己说什么,下一句话却显然不是同她说的:“听闻母后把她发落去了浣衣局,为何又带回来问话了?”

“欺君。”皇太后切齿而道,皇帝显是一愣:“不知何来‘欺君’?”

皇太后这才将目光从云婵面上移开,看向皇帝,缓和了些许,颔首微一笑又指了指搁在手边的那册子:“这道特赦,是阿澜前阵子向陛下讨的?”

“是。”皇帝点了头,皇太后又道:“但陛下并没有过问这特赦是为谁求的,是不是?”

云婵无力地阖了眼,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出,在一问一答间,皇太后享受着她愈发明晰的恐惧。而后可想而知……再过最多不过三句话,皇帝便会知道那道特赦是为她求的,是叶澜为救她而欺了君……

因着先帝的死因,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叶澜也会被牵连。

“儿臣自然知道。”皇帝沉稳答道,四下里俱是一静。

云婵愕然地抬头看过去,他的侧脸被依稀透进来的阳光勾勒得轮廓清晰。他稍稍一笑,笑意自唇畔浮上眼角,又说:“阿澜是没敢说不假,可这册子上写的明白,儿臣总得看完了再盖印。”

他话中一停,睇了云婵一眼,继续解释说:“她是为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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