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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遇见了神出鬼没的鬼大侠,吴茱儿养成个习惯,晚上睡觉不脱衣裳。难受是难受了点儿,可是不用担心半夜醒来屋子里突然多了个男人,穿着就穿着罢。
可她只有两身衣裳好替换,睡一夜皱了,早起就要换另一身。昨天墨汁滴到袖口,她忘了拿去洗晒,今天起床就没得换了。眼下看看一身皱巴巴,再看看一身脏了袖口,她挠挠头,还是穿了昨天的脏衣裳。
早晨坐在书案前,她照样念书写大字,握着毛笔压着袖口没被月娘看见,不想会落到了进屋端茶送水的心琪眼中。
吃了早饭,吴茱儿帮忙收拾碗筷,心琪趁机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她:“你是不是没衣裳换啊?”
吴茱儿看看袖口,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一会儿就送去洗了。”
心琪道:“那也不好穿着脏衣裳,叫娘子瞧见像什么样子,你同我来。”
说着就把吴茱儿拉回她房里,从箱笼里取出一身衣裙,递与她道:“上回你借了语妍一身衣裳,第二天她就到针线房去要了一身新的,昨天才做好送了来。她既然回不来了,就给你穿吧。”
曹太监下榻在此处,衣食住行都是宋孝辉包揽了,园子里的仆从每个都有份例可拿,唯独吴茱儿是个“编外”,既不算这别馆原有的下人,也不算是宋孝辉后头送来的。
月娘在幽兰馆过的就是不食烟火的日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儿晓得这些柴米油盐上头的事情,即便对吴茱儿上心,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吴茱儿又是个心大的,有吃有喝便知足了。
“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放着也是放着,”心琪一股脑地将衣物推到她怀里,催促道:“你快换了吧,待会儿娘子该找咱们了。”
吴茱儿推拒不得,只好脱了外衣,换上新的。石青色的比甲长及膝下,内里搭是一条藕粉的百褶裙子,一根软薄的青绸束着腰身,衬得她腿又长腰又细,个头也高了一截似的。
心琪上下打量她,抿嘴笑道:“真合身,专像是给你做的。”又看看她梳着两朵花苞头,只扎了头绳,光秃秃的瞧着不好。
“给你。”心琪又从自个儿箱子里取出一朵鲜艳小巧的绢花儿,戴在吴茱儿一边发髻上,退开来看看,只觉得她这样子打扮起来好看多了。
吴茱儿换了新裙子便罢,几时买过花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伸手想要摘下还给她,却被心琪拦住了。
“不值几个钱,收着吧。”心琪拉了拉她的小手,扭捏道:“语妍一走,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娘子待你亲近,却恼了我那天多嘴,你有空在娘子跟前替我说两句好话,我就谢谢了。”
闻言,吴茱儿忽然又想起他阿爷一句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身衣裳和头花却不是白得的,想还回去都难。于是她只好讷讷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想着下回别人平白给她东西,千万不能再受了,先得弄清楚人家求得是什么。
只心琪一个人高兴,“我去厨房吃早饭,娘子那里你先伺候着。”
两人说话出了屋子,吴茱儿独自去正房见月娘。
月娘正在室内烹茶,抬头看见她换了一身新衣,不过是头发上多戴了一朵绢花儿,却比之前显眼多了,这方觉得自己粗心,招手叫她过来,自脑后取下一支点翠粉珠花,就要往她头上插。
吴茱儿连忙躲了过去:“我不要。”
“你与我还见外么。”月娘嗔了她一句,硬是把珠花戴到了她头上。
端详一眼,只觉得小姑娘这阵子没有风吹日晒,脸皮子一捂白就显出她眉眼俊俏来,又生有一张鹅蛋脸,明明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风吹日晒,珍珠蒙尘。
月娘可惜道:“我那些钗环珠宝都落在幽兰馆,不然还能给你些好东西。”
她是没想过让人回去取来,兰夫人一手抚养了她,吃穿用度从来大方,就算是她为着幽兰馆赚了不少银子,却偿不完人情债,哪有再回去讨要东西的道理,这些年攒的衣裳首饰,就全留给姐妹们吧。
吴茱儿犹豫了一下,告诉她说:“衣裳和绢花都是心琪给的,她见我弄脏了衣裳,特地拿给我换。”
月娘眸光一闪,点点头:“算她有心。”
吴茱儿心想:这就算是她帮心琪说好话了吗?
...
同一时候,曹太监在正门客厅里坐了一个早晨,哪儿也没去,战战兢兢地等着岳东莱送“贵客”上门。
等到日上三竿,总算听到门上通传前街来了人,曹太监拎着袍子迎出去,就见岳东莱骑马护着一顶轿子晃晃悠悠停在门前,下了马,拨开轿帘。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曹太监额头冒汗,能让岳东莱掀帘子,这轿子里的人该有多娇贵。
不容他多想,轿子里的人已是弯了腰出来,只见她穿着一件簇新的菱花妆缎褙子,桃红色六福裙子,腰上垂着翡翠三件,项上一条璎珞金镶玉,头上梳着醉仙髻,手持着一柄美人团扇,半遮着脸孔,只露出一双弯弯柳叶眉,还一对笑里藏刀的秀眸。
曹太监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有一样本领,见过一面的人就算隔了三年五载也记得,何况是两三天不见呢。
他如何认不出,这就是前天被岳东莱闯进门掳走的那个丫鬟!
语妍看着对面曹太监受惊的模样,心中十分得意,她还记得那天她挨了打,肿着脸叫他看见,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