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鹿肉。”
一听是鹿肉,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没了胃口,正嚼在口中的肉是吞进去也不是,吐出来更不行了。
“放心,这不是母鹿,是公鹿。”
高韦随即加以解释。
我不禁白了他一眼,硬是把口中的肉都给吞了进去。
“该说你妇人之仁呢,还是该说你太过感情用事了?”
我不禁冷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高韦的话语在我听来格外刺耳,可他就是这样,即便我不乐意,他觉得该说的话还是会说出口。
“为了一头母鹿,你竟主动去挑衅独孤信;因为你感情用事,才会受元恪挑拨与他大打出手,堂堂驸马之尊,竟也成了‘看家护院’,不觉羞愧么?”
我抿着嘴,心中有些窝火,最后也只是甩了袖子,气恼言道:
“那些人爱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去!”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自说他们的,我又不会掉一块肉,少一根骨,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是高家的不肖子孙了。
“你似乎忘记了师傅的教会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若再不赶紧从此等藩篱中及时抽身,只怕将来也难逃此等命运了。元恪之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我不觉有些惊讶,高韦竟然连此事都已知情了么?
“你都知道了?”
“若你所问的,是他故意为难你的原因的话?”
元恪故意为难我的原因么?
呵呵,若非是我那愤怒地一拳,恐怕就连我也不会想到,原来元恪三番五次针对的我的原因,竟会是因为一个人。
当我将元恪打得满脸鲜血之时,他突然发了狂一般对我大吼大叫,直呼着若是我有本事就当场将他打死,然后他大声嚷嚷道: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高辰!为什么她会为了你而死,为什么?”
在那一刻,我陡然醒过神来,死死揪住他衣领的手也逐渐松了力道,因为元恪已经边发着狂,边哭着不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柳絮,柳絮,柳絮……
在那一刻,我又再一次不得不面对自己曾犯下的过错,在那场不可挽回的错误里,深深沉沦其间的,原来不仅仅有我们,还有别人。
我甩开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死死瞪着元恪,然后用威胁的话语在他跟前说道:
“你可以针对我,但是坦若你再敢出言辱及她一言半语,我他爷的整死你!”
我只知道我从未像那时候那般口出恶毒言语,即便眼前这个人之所以会活的如此痛苦,与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拿起水袋,一仰头便将酒送入口中,这酒果然烈得紧,才刚一入口,便差点让我没呛住,待酒顺利入了喉,整个胃都感觉火辣辣地在翻滚了,而脸片刻间便红了。
“这酒,真不亏叫烧刀子啊!”
“当然,因为这酒更多时候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清洗创口的。”
高韦说完,也拔开了自己手中水袋的木塞,高举水袋,也将酒往自己口里送。
可他喝酒的模样可比我要豪气多了,至少不会因为喝烧刀子而呛到喉咙吧。
我不禁向他投了个大拇指,赞叹道:
“真英雄也!”
不仅仅是因为这酒,更是因为将军百战沙场,豪气干云,用此等烈酒来清创,再用烧红了得络铁将创口连肉烫平,以作止血,这般情景光想着就让人冷汗淋淋了啊!
“我话语说得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许久后,高韦竟会出言加以宽慰,许是瞧见了我一脸呆然的模样了吧。
我摆了摆手,咧嘴一笑,说道:
“不,你没说错,也许我将来的命运会是如此。”
“怎么,才受到这么点打击就想退却了?”
我冷笑了几声,正声言道:
“我没有退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听到我的答案,高韦并不觉得诧异,然而觉得理所当然。
“这才是我认识的高辰。”
“哦?”
我突然有些好奇,在高韦眼中,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真要我说?”
高韦的语气里半点迟疑都没有,即便我说不用了,他也将话说出口的。
“说吧。”
我还得故作好奇,如此询问道。
怎知,高韦如此简单明了的道了句: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我才刚抿了一口的酒,就这般都被我给喷了出来,咳嗽了几声,不禁大声问道:
“你这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高韦笑而不语,待我气顺了,才开口言道:
“你可还记得,我两人是因何而说上第一句话的?”
我笑了两声,不觉也想到了幼年时候的那段往事来,那时候的高韦可以说是眼高于顶,完全没把我这半途成为他兄长之人放在眼里,因为他从第一眼看到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即便我是高家的长子嫡孙。
后来,我也入了国子监,虽然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是高韦的兄长,可所有人也都知道,高韦从未将我视作他的兄长。
高韦从小时候开始就极有气势威严,同龄的孩子都怕他,自然不敢去招惹他,顺从他的人也就更多。
许是从高韦对我的态度里擦觉出高韦对我的不屑一顾,一些顺从高韦的,嫉恨高韦的,都开始有的没的来找我的茬。
我开始的反应应该也让他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