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韦恭敬行了一礼,也不多做逗留,便转身离开了。
待高韦走远了,琬儿才缓缓跪坐于驸马身侧,瞧着驸马如此安心熟睡的面容,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了。
方才高韦的一举一动,她都瞧在眼里了。
伸出手去拂过驸马的眉眼,可能是因为喝醉的缘故,眉间还泛着热,只怕到时候即便是酒醒了,也会头疼欲裂,肠胃不适了。
从怀中掏出青色瓷瓶倒出两颗清香药丸来,唤来了阿正取来水袋,扶起她的头就着水将药丸给喂了下去。
阿正瞧着如此尽心尽力照顾自家公子的少夫人,心中亦是怀抱十二分的感激之情,瞧了眼放在一旁的食盒,里边是太皇太后赏赐给几位驸马督尉的吃食,还特意恩准了几位公主殿下亲自给驸马督尉们送过来的。
阿正随着少夫人寻了公子一路,好不易寻到了公子,却不曾想公子爷竟然喝得酩酊大醉,只怕少夫人瞧见了,又不免心中难过了。
“公主殿下,驸马爷他……”
阿正想说些什么好让少夫人宽心,只因周围有宫女侍婢在,阿正也得顾及宫规礼仪,不敢有所僭越,也跪在了一旁,好生伺候着。
“没事的,阿正,你带着众人先退到一边,这里本宫来看着便可,去吧。”
琬儿轻声吩咐了一句,阿正连忙点头称喏,这便领着宫女侍婢几人都离得远些了。
待在周围又恢复了平静,琬儿静处于驸马身侧,也是良久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去多久,驸马于醉梦中忽而说起胡话来,似正坐着什么梦境,喃喃自语着,愣是听不清她都说了些什么,琬儿急切地伸出手去抚着她的眉间,却陡然被她拽住了手,只听她似醉似梦地唤着琬儿的名字来。
“琬儿,琬儿……对不起……”
说到最后,眼角竟不觉滴出泪滴来。
琬儿闻言,不觉有些心如刀绞,这冤家心里究竟还藏着什么委屈,竟惹得她在睡梦中都如此不等安宁?
沉默了良久,琬儿终忍不住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声叹了句:
“你这冤家,有时候对你,真的是又爱又恨啊……”
……
待我转醒过来,已经是快到酉时的事情了,好不易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是树枝枝叶间的纵横交错,而原本记忆中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此刻也逐渐暗淡下来,可见现在时辰也是越发晚了。
我急忙挣扎起身,盖在身上的披风也随之落下,这才急促忆起自己为何会睡在此地,定是同高韦喝酒时醉过去了,心中不禁暗自感慨,这烧刀子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碰的烈酒啊!
不禁伸出手去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些,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并没有如同以往宿醉后的头疼欲裂,更没有精神不济,正对此异象暗自惊奇。
身边,一个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只听这人说道:
“公子爷,您重算是醒了。”
我循声瞧了过去,却正好一眼便瞧见了阿正殷勤关切的神情,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阿正,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爷,您喝醉了,在这儿睡了好几个时辰呢,要不是……”
话到半截,阿正突然住口不再说下去了,只因为从另一处传来一阵熟悉而又轻盈的脚步声。
我不觉面色发白,当这人度步到我身边时,我突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了。
耳边,突然传来她温柔可人的询问:
“驸马,睡得可还安稳?”
一次竟惹得国子监祭酒卫叔子老大人大怒,当堂骂了他一声“竖子”,自此以后,老大人便以“竖子”之名呼之,子辰知道老大人是为自己好,倒也不以为意,开始学着收敛锋芒,对卫老大人的敬重之心,也越发厚重了。
老大人虽然嘴里不说,其实对这个学生却是寄予厚望的,陈博士从未见过老大人对一个学生如此严苛教导,在此之前也便只有那么一位,便是当年十六岁便高中状元,被人称为天之骄子的逸仙,后来逸仙娶了老大人的女儿,成了翁婿,只可惜,时运不济,好好的文曲星还未来得及绽放耀眼光芒,便这般黯然落幕!
老大人也曾说过,他教书育人了一辈子,便是想在诸生之中,得一二良才,培育出一棵参天大树,担负起北魏富国强兵之宏愿,则心愿足矣!
就是不知继逸仙之后,子辰能否担下此等重任啊?
“子辰啊,十日后便是恩科开考之日,你,准备得如何了?”
陈博士非常了解这个学生,无论是品学样貌、还有身世背景,都可算是人中龙凤了,有这么多优点集于一身,本身就是个很传奇的事情,这期的金科状元,可以说除了子辰不做他人之想了。
只是这孩子似乎无心仕途,对是否可以高中之时,表现得很淡然,这道并非是因为他也是官宦子弟出生,只是不喜欢官场的那些勾心斗角,虚与委蛇罢了。
子辰也只是淡淡一笑,言道:
“博士也不曾说过了么,一切顺其自然,不愧于心,不困于情便好了。”
陈博士呵呵一笑,说道:
“傻话儿,那不过是博士沉浮宦海数十年所言无奈之语,你才多大,又岂会真的明白这话中含义,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会有所感触,这样说出来的话,才是你真正的心里话!”
子辰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
“子辰虽不甚明了,但是会细细思量的。”
陈博士点了点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