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扫到身旁笑眯眯的莫娴,不禁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嗯?
莫娴转过头,眼里的笑意,映着明媚的阳光,细碎又温暖,神奇般的抚平了陆梓楠心头的那一点不安。
莫娴没注意到陆梓楠心底情绪如此细腻的变化,只是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安定,便安抚地回捏了捏他的手心。
随即朗声叫住自家外公,甜甜地笑道:“外公,你看看他啊。”
她急走两步,笑眯眯地抱住李老的手臂,摇了摇,娇软的声音,甜甜的,糯糯的,“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您要是同意了,他就是我以后的老公!”
“臭丫头!”李老佯装生气地唬了她一句,“怎么说话的!”
“哎呀,外公,好外公!”莫娴继续撒娇,“您不看吗?真的不看吗?真的……”
“我要是不同意呢?”
莫娴还要继续说,却忽然听到自家外公犹如神来之笔似的说出这么一句,霎时间一愣,怔怔地道:“怎么会不同意啊?”
李老:“……”
两人身后的陆梓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下一秒就接收到李老甩来的一枚“示威”的眼神,连忙收敛好表情,低头肃穆,认真地数蚂蚁。
李老轻哼一声,笑眯眯地抚开莫娴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温声哄道:“去给外公浇浇花。”
说罢也不等莫娴再开口,直接将她一推,推到了一旁的小花棚底下。
莫娴看了看脚边的水壶,又抬起头来,看着陆梓楠摊了摊手。
后者会给她一记温柔的微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莫娴也微笑着给他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等陆梓楠跟着自家外公走进了房间,才不慌不忙地转身蹲下,一盆一盆地看着小院子的花花草草。
房间里,李老坐在主座上,手里摩挲着一个紫砂茶壶,老神在在的模样,如坐定了一般,不言不语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而房间的中间,陆梓楠亦是沉默地站着,低头不语,身姿挺拔,犹如劲松一般。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李老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惆怅,还有些追忆。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陆梓楠抬起头,目光里情绪的有些汹涌,说出口的话,却只有一句略带哽咽的——“老师。”
李老摆摆手,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锐利的目光却依旧不减当年,一开口,直指要害,“你们不合适。”
陆梓楠猜到李老话里指的是自己背后那一大家子,干脆地开口:“我适合就好。”
“你并不适合她。”李老又道。
“可是我爱她。”陆梓楠坚定地说。
“爱她的人很多。”李老继续轻描淡写地捅刀子,“她还小。”
“可若是她只爱我呢?”陆梓楠不咸不淡地回道:“况且,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李老摩挲着手里的紫砂壶,说完便直接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愿意在与他多说的模样。
陆梓楠看着他如此坚决又不容商量的态度,心里不免沉了一沉。
小院里,莫娴正玩得高兴,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一首小调,那歌的旋律却赫然是《忘九》广播剧的主题曲之一。
陆梓楠听到了,默默地偏过头去看向屋外。
思绪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莫娴的歌声,想起《忘九》里的一段。
重霄拉着忘九的手,站在月老庙前的三生石旁,温柔浅笑着对她说,“三生石上刻三生,三生轮回复三生。生生世世轮回起,世世生生姻缘聚。
爱是什么?不过是求遇一人白首,遂择一城终老罢了。如今,天地之间唯有你是我愿等待的白首……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们终老的城。”
良久后,陆梓楠终于轻叹了一口气。
“老师。”他声音低沉而诚恳地说,“您说,爱是什么?”
李老自然没心情回答他,他也不计较,又自顾自地说起。
“师母曾说,当年的相遇只是巧合。我说‘喜欢’,你们担心我年少不定性,不肯轻信我之言。可是老师,我的‘喜欢’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没有人知道,她于我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更没有人知道,她是我心底,埋藏多深的执念。
从再次相遇,并记起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
命运曾经将她从我的身边带离,十年之前我束手无策,而十年后的今天,不论是天意,还是巧合,这一次我都不会再轻易放手。
她不要我,便罢了,可是她要我,是要我的啊。
窗外的阳光,忽然有点刺眼,刺得人眼眶有点发热,陆梓楠不禁抬起手背,轻轻地覆在眼上,心底叹了又叹。
你们都不知道,呵……
她是我从小到大见到的第一抹阳光,亦是这十几年来,唯一能照进过我心里的光亮。
而我心依旧,不论是少年时的懵懂初开,还是如今的情谊笃定,从始至终,心意都从未改变。
她来,这颗心为她打开,她走,这颗心依约封闭。
“老师,如果当年只是巧合,那么十年之后的今天呢?谁能说这不是命运?不是姻缘?”
……
又过了片刻,莫娴忽然听到背后房间的开门声响起,顿时紧张地转过身来,见到只有陆梓楠一个人信步走来,不由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