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何冉没有力气,是萧寒背着她回去的。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结果就是她现在双腿软得走不动路,几百下深蹲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萧寒还是那句话:“你要多锻炼锻炼身体。”
回到家后,夜已深,怕打扰到老太太歇息,他们轻手轻脚地进了屋,锁好门,爬上床睡觉。
被窝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何冉冻得直打哆嗦,忙不迭把两只凉冰冰的脚丫子塞进萧寒大腿里蹭一蹭。
萧寒一边给她焐热,一边用手帮她按一按小腿上酸胀的肌肉。
直到被窝里渐渐暖和起来,何冉才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萧寒要进县城里把泉泉接回来,顺便走访下亲戚,问何冉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何冉问:“得去多久啊?”
萧寒想了想,“可能要住一个晚上吧。”
何冉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这一趟免不了要见什么七大姑八大婆的,何冉最头疼的就是这个事。
况且,他的那些亲戚要是问起来她是谁,还不知道要怎么介绍才好。
思考了一番,最后何冉说:“我在家呆着就行了,你早去早回吧。”
从萧寒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想让何冉跟自己一起去的,不过他也没勉强她。
萧寒离开后,这土房子里就只剩何冉和老太太俩人了。
吃过早饭后,她们俩各自拿了一把条凳坐在庭院中央烤火,因为语言不通,没有交流。
老太太埋头剥着晒干的玉米,何冉依旧无所事事。
接近中午,何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侧头看,老太太还在剥她的玉米。
过了半小时,接近十二点了,老太太仍旧在剥玉米。
十二点半,何冉感到腹饥,再扭头看,老太太半点没有要去做午饭的意思。
何冉疑惑了,难道平常萧寒不在家时,她中午都不吃?
等到一点,老太太终于放下手里的话,不知说了句什么。
何冉确定是在跟她说话,但她听不懂,只能木讷地看着老奶奶。
老太太又说了一句方言,边说边指了指何冉,又指指厨房的方向。
这回何冉明白她的意思了。
……是在叫她去做饭呢。
何冉本来就不会下厨,更何况这山村里的厨房没有天然气,还得自己生火,实在是叫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坐在灶台后边捣鼓了半天也没生着火,一筹莫展,最后寻思着干脆做几道凉拌的菜蒙混过关算了。
那天中午她们的下饭菜是醋拍黄瓜和凉拌皮蛋海带丝。
味道不是很好,但所幸老太太不挑剔,照样吃个精光。
不过何冉没能得意太久,洗碗时她不慎摔碎了人家一个盘子。
这下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逮着她喋喋不休地唠叨了好长时间。
何冉听不懂,倒也不觉得烦,后来她拿扫帚将地上碎片收拾干净,这段小插曲也就过去了。
萧寒本是打算在县城里住一夜的,但到底放心不下家里两个人,接到泉泉后在县城里吃了顿午饭就匆匆赶回来了。
何冉看着他从三轮车上下来,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
至少有他在晚上就不用饿肚子了。
泉泉见着何冉,惊喜得哇哇直叫,一下午都黏着她不肯松手。
他拉着她进屋,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最近的画给何冉看。
这孝确实对画画有着很大的热情,捧在何冉手里的画至少有一百多幅。
连何冉也不禁惊叹:“你哪来时间画这么多?”
泉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无聊就画一画嘛。”
“无聊?”何冉笑了笑,“过年孝最热闹了,你怎么会无聊?”
他神情低落下来,“没人陪我玩……”
“没人陪你?你叔叔不是吗,还有村里这么多小朋友。”
泉泉撅了撅小嘴,看着怪可怜的:“可是他们都不跟我玩。”
“为什么?”
“他们说我没爹没娘。”
“……”
何冉沉默起来,没想到最淳朴的大山里头也会有一些坏心眼的孝。
她五味杂陈地摸了摸泉泉的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泉泉倒反过来拍拍何冉的背,乐观地说:“阿姨不要难过,我能画画就很开心了。”
何冉更加百感交集,抿了抿嘴角说:“加油,协家。”
过了会儿,萧寒从厨房出来,说他刚刚在村头王二家买了几斤鱼,叫何冉和泉泉帮忙过去拿一下。
屋里就她和泉泉没事做,自然得他俩去了。
这座山里有个大鱼塘,是王二家承包的,平常哪家哪户要买鱼了都去找他,过年时生意尤其好。
何冉和泉泉在外边排了会儿队才轮到他们,何冉直接报了萧寒的名字就领到鱼了。
何冉拎着两条大的,泉泉拎着一条小的,踏上返程的路。
泉泉这孩子做事小心翼翼,路上不慎被绊了一跤,衣服破了个洞,鱼倒是护得好好的,半点没沾着灰。
路过一个小坡头时,有几个孝子聚在一起玩沙子。
何冉察觉到泉泉的脚步慢了下来,正想要问他怎么了时,一把沙子就洒在了她的鞋子上。
准确来说,那些沙子是朝着泉泉丢的,但站在他身旁的何冉也未能幸免。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们没长眼睛啊?”
恶作剧得逞,那些孝笑得更加放肆,好几个连门牙都没长出来。
认识泉泉之前,孝在何冉的心目中只有“麻烦”两字,眼前这几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