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掀了帘子出来,不悦道:“一大早的,又吵什么?”

邓氏不安的捏着芍药绢花,低眉敛目回道:“婢妾初来安阳不知风俗,打扮的不合时宜,所以奶奶就指点了几句。”

徐离看了过去。

浅玫红的轻罗半袖,月白银线裙子,……清清爽爽的装束,哪里不合时宜了?再看到邓氏手里那朵漂亮的芍药花,转瞬明白过来。

薛氏嫁到徐家一、两年,自己有留心过她的喜好,----今儿这般上火,无非是她自己喜欢芍药,不想让邓氏戴罢了。

这点破事儿也值得大吵大闹?!

徐离的脸色很不好看。

“奶奶……”邓氏小小声道:“不知道婢妾还有什么不妥的?奶奶说了,婢妾都记在心里,以后时时刻刻都检点自身,免得再闹了笑话。”

薛氏见她一再低头,意气稍平,挑起下巴看了对方一眼,轻慢道:“不许穿红,不许戴芍药,不许……”

林林总总交待了一大堆,却没注意,丈夫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邓氏唯唯诺诺的,“是是,婢妾记下了。”

薛氏意犹未尽,“还有……”

“来人!”徐离豁然打断她,吩咐道:“把府里所有的芍药花苗都给拔了!”冷冷看了薛氏一眼,“都放在你的屋子里,别人再碰不得、看不得,往后开出花来,就全是你一个人的!”一拂袖,径直出了门,“简直不可理喻!”

薛氏惊住了。

邓氏亦是吓了一跳,……本来是想触一下主母的霉头,让她跋扈一回,自己再忍气吞声一回,好让丈夫心里有个对比。

没料到,竟然惹得丈夫发了这么大的火儿。

----连在人前的面子都不给主母留。

情况出乎了邓氏的预计,不敢再吭声儿,赶忙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薛氏半晌才回过神来,气得跳脚,指着邓氏的屋子哭骂,“他……,他居然为了一个小狐狸精,跟我发这么大的火?”朝着门外怒喊,“徐三郎……”

吓得薛妈妈赶忙捂了她的嘴,好说歹说,把人给劝进了屋子里去。

邓氏真是冤枉死了。

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嫁来徐家,拢共和丈夫呆了不过三夜,丈夫又是一个性子坚硬如铁的,----今儿的事,根本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发作薛氏!

那么就是为了别的事情迁怒了。

邓氏仔细的盘算了一下。

徐离在幽州的火气,不至于带到安阳,难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人去打听,结果说是昨儿去了叶家。

叶家……,不是有一个被徐家退亲的二奶奶吗?

以嫡出的官家千金身份,下嫁商户。

何等匪夷所思?莫非是当初薛氏心里不平,所以设计了顾氏,迫得顾氏不得不下嫁叶家,所以惹得丈夫一直心有芥蒂。

以薛氏的做派,当初又是在山东薛延平的势力范围内,不是没有可能。

难道昨儿丈夫去了一趟叶家,想起自己没有娶到手的顾氏,所以就一直上火?邓氏心里有着无尽的好奇,喃喃道:“……不知道那顾氏是什么样儿的。”

想来应该长得有几分颜色,有几分才情,性子看着贤淑,当然也少不了惯会的魅惑人心,所以才会叫丈夫这般念念不舍。

有机会见一见就知道了。

不过眼下却是发愁,还不知道主母那边是怎么想的,要是以为……,又叹气,便是主母察觉有别的原因,抓不着人,只怕一样要拿自己出气的。

有心去提醒一下主母,一则怕薛氏不信自己,二则吃不准是否因顾氏而起,最主要的是,不清楚丈夫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邓氏本着谨慎处事的原则,决定先按兵不动。

咬了咬牙,回头主母要发作自己,受了便是。

反正只要叔叔不死,邓家一门不倒,徐家就不会不照顾好自己,……主母看着凶神恶煞的,却并不会那些叫人有苦说不出的手段。

其实叫邓氏忌惮的,还有一件事。

小姑子徐姝经常往叶家跑,显然和顾氏交情颇深,----她能以芍药花提醒自己,阴了薛氏,自然也有法子坑了自己。

自己处在这个卑贱的位置上,和徐家的宝贝疙瘩对立起来,肯定是不明智的。

而此刻,徐家的宝贝又去了叶家。

“莲姐姐,二哥答应给黄家保婚了。”徐姝眼睛笑得弯弯的,透出少女娇态,耳间挂了一对细线金鱼儿,折出璀璨光芒,“还说再给他挂一个虎贲校尉的名儿,到时候说出去有气派,成亲的时候黄家也有面子。”

顾莲知道是她努力的结果,心里当然希望乳兄日子好过一些,因而微笑:“前前后后辛苦你周旋,真是多谢了。”

“没什么。”徐姝做媒主要是让自己的痛快的,顺手帮了黄大石一把,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又笑,“黄大石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要是莲姐姐想她嫁得风光一些,回头再找我就是了。”

顾莲大吃一惊,----这做媒还有上瘾的?

之所以不反对桐娘的亲事,是因为桐娘本人答应,而且桐娘嫁到黄家,自己肯定会叫黄家的人善待于她。

而反过来,要是徐姝把蝉丫随便嫁了人,谁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徐姝没有留意她的惊讶,正在拨弄花觚里面新鲜花瓣,有细小的水珠滚到她指甲的蔻丹上,玩得不亦乐乎,忽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有一户人家还不错,就是在我二哥帐下的……”

“姝儿。”顾莲打断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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