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邓氏小小声的开口,“二奶奶,你不怕吗?”
顾莲诧异的看着她,细声道:“当然怕啊。”
“我看你……”
“你看我不说话?很冷静?”顾莲勉强扯了扯嘴角,“眼下我们连对方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怕又如何?况且你我手无缚鸡之力,哭哭啼啼的,只会叫人心烦,没准儿惹来杀身之祸。”
邓氏的脸变得更白了。
顾莲不想吓她,更不想吓着自己,“既然他们劫了活口,想必有所图,只要我们不惹事,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的。”又道:“但若是我们哭天喊地闹个没完,就算对方不起杀心,却少不了给几个大耳刮子,或是一块又脏又臭的破布。”无奈一笑,“到时候,我们两个还是在车上呆着,何必自讨苦吃?”
邓氏连连点头,喃喃道:“你说得对。”
顾莲抿了嘴,一阵沉默。
心中思量不定,这些劫匪到底什么来头?听他们方才说话的口气,以及目标的明确性,似乎是有备而来,----要么冲着自己,要么冲着邓氏!
安阳是徐家的势力范围,冲着邓氏,跟徐家过不去的话,除非是薛氏!难道她在内宅制服不了姨娘,干脆叫外面的人动手?可是以薛氏平时的作风,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叫人邓氏的脸划花,或者灭了口,估计她就能满意了。
要是针对自己而来的话……
当然也可能是薛氏,但是这些劫匪的态度不太像,那么自己还得罪了谁?娘家的大夫人、何家的柳氏,叶家的大太太、二太太,可是这些人都不至于下这种毒手吧?毕竟没有生死之仇,真的需要歹毒到这种田地?!
顾莲突然想起一个人,……叶癸。
当初他被自己设计,结果在叶东海没有回来的时候,暴露了他不安分的野心,之后就被免了大掌柜一职。
会不会是他怀恨在心?还是说,这些劫匪只是单纯要银子的?
脑中一片混乱。
更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不知几时会送了命。
顾莲摸着胸口的羊脂玉佩,忽地想起季先生走之前说的那些话。
“你命里犯了煞星,六亲冷淡,小人纠缠,是非不断,这一生劫数颇多,但是基本上都能逢凶化吉。不过真正的大劫数,还没到来,如果能够逃得过那一次大劫,往后必定一帆风顺,大富大贵、后福无限。”
“你的那个大劫数,同样也是叶家的大劫!你和叶家的命数早已系在一起,生死同命、荣辱与共!我无法推测具体因由,也不能算出发生时日,但是这块玉佩你随时戴在身上,或许有一些用处。”
季先生算到的,难道就是这一次的劫持之险?!
邓氏轻轻扯了扯袖子,小声问道:“刚才他们怎么还留活口?就算不杀人灭口,至少也应该把人打晕了吧。”
顾莲看过去,见她眉头微蹙的样子,显见得是思量许久不得答案,自己也不免有些疑惑,……是啊,既然绑票怎么还留报信的活口呢?
出事的地点离安阳城并不算远,李妈妈她们坐马车,只需几柱香的功夫就能赶回去报信,难道这些劫匪不怕被追上?或者,都是新手?
在安阳,劫了徐家的小妾,劫了军需官叶家的主母,算是捅了大篓子了。
可是他们毫不犹豫要砍掉甄夫人的手,又足见其残忍恶毒。
邓氏想不明白,顾莲一样想不明白。
没多会儿,马车突然停住了。
坐在马车外面的劫匪“呼哧”一下扯了帘子,喊道:“快点出来!”钢刀明晃晃不停晃动,“不许喊,不许叫,跟着一起走路!”
顾莲和邓氏只得下了车,夹在那群劫匪中间,跟着他们一起往前走去。
而那辆马车,依旧由人驾着沿着管道往前飞奔。
走了一段歪歪扭扭的小路后,便是一片枯萎的芦苇荡。
冬日寒风咧咧,吹得芦苇枯毛摆来摆去,拂在脸上痒痒的,加上广阔的芦苇荡一望望不到头,越走越密,不由更加叫人毛骨悚然。
“二奶奶……”邓氏吓得直哆嗦,本能的抓住了顾莲的胳膊,好像这样就会觉得安全一点,声音已带哭腔,“他们、他们……,不会是在找个隐蔽地点,然后好杀人灭口吧?!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顾莲往前眺望,这还真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跟在旁边的劫匪“哧”的一笑,“美人儿放心,咱们可舍不得杀你啊。”与旁边的同伴挤眉弄眼,“要是曲……”咳了咳,“要是那位不要这一票了,我看呐,留着咱们自己用也不错。”吐了一口痰,“娘的!这一家大小老婆都这么漂亮!”
有人接口,“哈哈,弄回去做压寨夫人!”
一伙人嘻嘻哈哈的,言语十分无耻下流。
顾莲听得一个“曲”字,却想不起来得罪什么姓曲的人。
低头掏出玉佩看了一眼,还是原来的样子,从前那道细缝只是巧合?还是说这次的灾挡不过去了?其实心里更期望的是,真正的灾祸还没有开始,等下玉佩依旧会救自己一命,小心翼翼放回衣服里。
“找到了!”前面有人欢快的大喊,在芦苇荡的深处居然藏着两艘乌篷船,因为并不高大,若不走近根本就看不见。
顾莲和邓氏被催促着上了船,当木浆下水,船儿开动的时候,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前的疑惑都已明白过来。
对方故意留下活口回去报信,让徐家和叶家的人沿着官路追马车,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