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离此三十里,拜寿又要一整日,徐家来拜寿的本就要住一晚的,曼娘笑着道:“原本就该回去瞧瞧祖父祖母,十一婶子不说,我也是该回去的,只怕十一婶子嫌弃那几个孩子路上吵。”
十一太太笑着道:“我都做祖母的人了,哪还嫌孩子吵。”两人已走进厅里,陈五太太笑了:“显见是婶子侄女,比别人都要亲热些,在外面说了这半日才进来。”曼娘含笑回了几句,也就各自重新坐下,等宴席摆上,知府太太坐了首席,只用了午饭也就告辞回去。
这位官太太一走,七奶奶就松了口气:“这样端着说话可真不爽利,早晓得是这样,我就该去祠堂那边坐席才是,还免得这样难受。”五太太打侄媳妇一下:“哪有你这样的,七侄儿今年中了秀才,要以后举人进士都中上去,你不也要做官太太了,那时难道也嫌这应酬繁复不成?”
七奶奶摇头:“他啊,能中了秀才,已经是磕头碰到天,哪还去想什么举人进士?我可是听说这举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的,这文曲星下凡,哪是这么轻易的?”十一太太这些年在家住着,平日遇到族内有些人也是这样说话,并不以为忤只是笑一笑。
五太太觉得这样未免有些粗鄙不够文雅,况且还有客人在,忙笑着对曼娘:“我们是久居乡里的人,说话没那么文雅,侄媳妇,你可千万别在意。”曼娘已经笑道:“一家子在一起,那里有那么多的礼节要守,都死板板地守着礼节不去说话,未免太过拘泥了。”
众人笑着应是,又闲谈一会儿,就各自散去,等晚饭时候再来,曼娘把十一太太送到她暂居的客房,这才让人出去外面和陈铭远说,自己明日要带了孩子们归宁,问他要不要去。
陈铭远听了来人传的话,倒抱怨自己只记得在这边应酬,忘了曼娘也该回徐家一趟,见陈阁老正在那和人说话就悄悄说了,陈阁老雪白的长眉一抬就道:“那么老远回来,自然该去娘家一趟,阿远你也陪你媳妇回去一趟,再把我这边的好酒带两坛去给你媳妇的五叔祖,他啊,最馋我这口酒了。”
旁边陈阁老的老友已经笑了:“你的酒,旁人可是轻易拿不到的,今儿也不过就是开了两坛子,果然徐五和你交情不一样。”陈阁老哈哈大笑,又招呼众人再喝一杯。
毕竟年老,陈阁老也不敢很多喝,虽则如此,到晚间也有些微熏,却还不忘拉着陈铭远的手说很高兴,毕竟见到自己曾孙儿,族内书香不绝,活了这辈子,值了。说的陈铭远也有些酸楚起来,安慰了他半日,见他掉了泪,又让下人们服侍他歇下,也就各自歇息。
第二日又往徐家去,十一太太这一路上也和曼娘说了许多这些年徐家的事,徐尚书夫妇这些年身子虽还康健,可毕竟比不得年轻时候,要说记挂,十一太太虽没明说,但曼娘听出来,自己在福建那六年,徐老太太最记挂的就是自己,不由越发想见到祖母,况且这回见了,不晓得还有没有下回见面的机会。
睐姐儿不像平时一样那样叽叽喳喳,只是皱着眉瞧外面,见曼娘看着她就露出一个笑:“娘,这边我记得我来过。”十一太太摸下睐姐儿的头:“你上回回来时候,还没两岁,怎么会记得?”
睐姐儿摇头:“就是记得啊,十一外祖母,你不信我吗?”十一太太笑了:“信,怎么不信?”马车停下,已有丫鬟上前掀起帘子,悄声道:“十一太太、十三姑奶奶,老太太亲自迎出来了。”
曼娘大惊,见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果然是自己祖母,不由跳下马车,不顾那地下泥泞就跪下:“祖母,孙女回来了。”徐老太太把孙女拉到自己怀里:“天可怜见,我临死前还能见你一面,真是死也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边写边觉得自己好残忍,呜呜呜,我要先去哭会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