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跑进亭内:“十四姑奶奶,方才外面传进来,说刘家那个去求十一爷揍他一顿,十一爷不肯,说不想脏了手,他又跪在那,说十四小姐您不原谅他,他不肯起。”众人都知道十四小姐历来心软,不由齐齐看向十四小姐,若在平日,十四小姐定已经心疼,现在十四小姐只是垂下眼:“让他跪着吧。”
这话说出口,一直压在心上的什么东西似乎消失,十四小姐淡淡一笑,问曼娘:“十三姐,那岭南的荔枝,真的极鲜?”徐家这等人家,荔枝也不是弄不到,可是这东西保鲜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千里迢迢运来,一人只能分一两个不说,味道也和那新鲜摘下的不一样。
曼娘半合着眼,似乎在回忆当日福建时候的事情:“是啊,你外甥女调皮,还常爬上树去摘,说这样才能吃到最好的。吃了,又要麻烦我烧荔枝壳水给她喝。”众人都笑了,谈笑说说,已是金鸡唱白的时候,天边先是露出一丝鱼肚白,接着那丝鱼肚白渐渐变的绚丽,然后天边开始铺上七彩云霞,一轮红日如挣脱束缚一样从天边跳出。
已有多少日子没有这样安定地看看花听听鸟叫,而是害怕婆婆不高兴,担心丈夫生气,可怎么从没问过自己,如果他们真在意自己,怎么会不担心自己高不高兴,生不生气呢?十四小姐握紧亭子的栏杆,很多事,将会不一样了。
刘二太太并没歇息好,这一夜是辗转反侧,天一亮随便梳洗了就去见徐老太太,徐老太太也刚起床在梳洗,见外甥媳妇到了就道:“不管怎么说,十四还要在这家里多住几日,至于别的事,总要过些日子再说。”
出了这么大事,自然不是上门道歉就能轻易平息下徐家的怒气,刘二太太自然知道,见早饭送上来,忙服侍徐老太太用饭:“大舅母,这我知道,侄媳妇的嫁妆,自会全部交回给侄媳妇。那些不听话的下人,也会该打的打、该撵的撵,以后更不会让侄媳妇受一毫委屈,至于那个姨娘,也是好办的。不好办的,只是那个孩子。”
徐老太太示意刘二太太坐下:“有丫鬟们呢,你又是个客人,其实你我都晓得,不管是那姨娘也好,下人也罢,甚至嫁妆也好,都不过是细枝末节。”刘二太太的心在往下沉,心里也承认徐老太太说的对,最关键的,是在自己妯娌身上,她占着的,是婆婆的名分。
刘二太太正要说话,丫鬟已经道:“三老太太来了。”接着三老太太走进来,刘二太太忙起身相迎,三老太太对刘二太太点点头就道:“你那个弟妇,我已经让人扶进来喂她喝了一碗粥,这会儿大概好些了。还请带回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徐家的底线已经划出来,不给个满意的交代,这件事不会轻易了结,徐家这边,只说舅舅外甥,不说婆婆媳妇,为的,就是站在这一点上。刘二太太点头:“是,两位舅母的话外甥媳妇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总不是我能做主的,还要回去商量,至于侄媳妇,就还在这边多住几日。”
徐老太太嗯了一声:“外甥媳妇你明白就好,其实要不是出这些事,我也不愿意拿出长辈的款,你也是晓得的,我最怕这些事了。”刘二太太应是,也就告辞出去。
到徐家门房那里寻到刘三太太,刘三太太在外面被冻了足足一夜,已经浑身颤抖,唇都有些发青了,见到刘二太太就哇一声哭出来。刘二太太毫不心疼,就她做的那些事,冻上一夜算轻的,上前拉了她:“跟我回去吧,这是舅母管教你呢,要不是亲舅母,谁愿意做这样会被骂的事?”
刘三太太的哭诉顿时被噎回去,有些不大相信地看着自己嫂子,刘二太太已扯着她出了门,上了马车:“你赶紧改改你的脾气,真要这边写信给大伯,只怕他会让三叔休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三太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