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陈铭眉突然止住口长叹一声,金姨娘明白陪她这么些年,明白她的心事,轻声劝说:“奶奶,太医不是说了吗?您要什么都不想,就能更好一些。”陈铭眉摇头:“怎么能什么都不想?依云,说起来也是我对你不起,当初你要似伴月一样外嫁,也不至于现在陪我一起守着。”
曾姑爷在女色上很平常,既要了金姨娘,也不过就指望她能生出个什么来,可金姨娘也迟迟无孕,再加上回转曾家之后,族内各种事层出不穷,倒让夫妻之间更是同心协力,合力对外。金姨娘屋里曾姑爷更去的少了。
金姨娘眼里有泪花闪现,转头悄悄把泪擦掉才道:“我是奶奶的人,奶奶愿意让我去服侍姑爷,那是我的福气,外嫁的话,谁知道是好是坏,倒不如在奶奶身边,清清静静过了这辈子。”陈铭眉看着金姨娘,又叹一口气也就什么都没说,窗外呼啦啦吹过一阵风,吹的窗棂都在响,守寡之人的日子,大抵就是这样过了。
次日睐姐儿起的极早,叫起珍儿给自己梳妆打扮时候,天才刚蒙蒙亮,珍儿打着哈欠给睐姐儿穿衣裳:“小姐,那边说的是巳时见,这会儿才敢卯正。您还是再睡会儿。”睐姐儿摇头:“不要,我作诗没有姐姐们好,要先起来再默念默念,这样才不会被罚去扫地沏茶。”
这话正巧被端着水进来的柳条听到了,抿唇一笑:“小姐,您放心,我瞧啊,您定不会被罚的。”睐姐儿的手撑住下巴,眉头紧皱:“阿颜比我小,比我作的差才对,可我不能瞧着比我小的人去扫地沏茶,再说,年纪不一样,胜了也叫胜之不武。”
珍儿柳条都笑了,两人服侍睐姐儿梳洗,刚梳洗好春雨就走进来,瞧见睐姐儿已梳洗好倒愣了下:“昨晚临睡前,奶奶特地叮嘱我,说小姐你今日有事,要我早些来叫你,这会儿,就已梳洗好了?”
珍儿笑着道:“赵嫂子,你不晓得,小姐说要早起先温习温习。”睐姐儿跳下椅子:“赵妈妈,爹爹起了没有?”衙门已经封了印,陈铭远也不必像原先那样早起,春雨看着睐姐儿:“小姐是想让三爷再指点指点?”睐姐儿点头:“我听小舅舅说,爹爹年轻时候,作诗可好了”
门帘又被掀起,这回进来的秋霜,看见屋里的热闹就笑着说:“奶奶还说叫我来瞧瞧小姐起了没有,没想到小姐都收拾好了。”那就是自己的爹已经起了,睐姐儿往门外蹦:“那我去寻爹爹。”
屋内的人对看一眼,珍儿拿着外衫跟过去:“小姐,你先把外衫穿好。”等珍儿追上睐姐儿,睐姐儿已经跑进曼娘她们屋里,曼娘刚起床,正在梳妆桌前梳妆,陈铭远在一边洗脸,见女儿跑进来,把手上的水擦一擦:“就晓得你会来找我要我指点指点,来,来,爹爹先帮你猜一猜,今儿会出个什么题目,然后作两首诗给你参考。”
“作弊。”曼娘从妆台前回头:“不过是小玩意罢了,还这么好胜,你还纵着她,这可不好。”陈铭远想想,的确有些不好,又对女儿说:“不如,你先写两首,爹爹给你瞧瞧好不好。”睐姐儿这才点头:“嗯,娘说的对,我不作弊。”陈铭远摊手对着自己妻子:“这样可以了吧?”
曼娘已经梳妆好,把簪子插稳才转头对陈铭远说:“你啊,太宠她了。睐姐儿,你祖母昨说了,你今日有事,就不用去给她问安了,马车和跟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差不多了你就去约你表姐一起去,到了公主府别淘气。”
睐姐儿连连点头,见女儿小脑袋点的啄米似的,曼娘伸手摸摸她的头:“这是你头一回自己一个人出去,可不能乱跑,知道吗?”陈铭远已经在旁边说:“睐姐儿正经场合是很乖的。”
正经场合?睐姐儿的眼瞪大一些:“爹爹是说我平常都很淘气。”这个,不是,陈铭远咳嗽一声,曼娘拍自己丈夫一下:“好了,我去给婆婆问安,你既没有事,等送走你闺女,再督着你两个儿子练大字。”
陈铭远对睐姐儿悄悄做个鬼脸,睐姐儿也回他一个,曼娘恰好回头瞧见,白这父女俩一眼也就忙去。
去陈大太太那边问安过,又处理了几样家事,秋霜就来报睐姐儿和弦歌已经往公主府去了,曼娘点头示意知道了。秋霜迟疑一下道:“表小姐也罢了,都十三了,可是小姐怎么说也才九岁,独自去……”
曼娘抬头看秋霜:“孩子总不能一直让她在翅膀下面,这些事情,迟早要接触到。再说弦歌那孩子,比睐姐儿细心沉稳。况且去的虽是公主府,规矩森严,可是是去做客又不是去做别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秋霜应是才道:“小姐的性情,活泼跳脱,我是怕,公主府和齐王府始终不同。”公主府虽因齐王的关系,和陈家勉强能扯得上姻亲,可这姻亲也太远了,曼娘瞧着秋霜这忧心忡忡的神色,突然笑出来:“刚回来时候,你还叫我小姐呢,这会儿就改叫睐姐儿了。你放心,林妹妹用过午饭也会去公主府一趟的。”
听到林琉玫要去,秋霜这才放心下来:“寿阳县主也去就太好了。”曼娘摇一下头,毕竟舍不得真让女儿去吃个小亏,再说陈铭远身为太子重臣,长宁公主府的人,也不会对女儿怎样。这个孩子,不会真的会长成那种跋扈的人吧?曼娘想了一会儿想的头都有些疼了,用手揉下两太阳,让自己别再想了,忧思太过,可是一点也不好。
睐姐儿要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