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离的有些远,曼娘却还是觉得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嗔怪地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样的话。”陈铭远握紧妻子的手:“正因为是老夫老妻,所以才要说这样的话。”曼娘抿唇一笑,任由丈夫握住自己的手。
院门处灯火通明,睐姐儿已经从院子里蹦出来,欢喜地叫声爹爹,就对陈铭远撒娇:“爹爹去了这么几个月,给我带好东西回来没有?”曼娘把女儿拉过来:“你还晓得你爹爹几个月没回来,只晓得要好东西。”
睐姐儿拉着娘的衣襟,笑眯眯地说:“正因为几个月都没见到爹,才知道爹爹惦记着我。”陈铭远已经笑了:“我闺女说的对,爹是惦记着你们,你弟弟妹妹们呢?”丫鬟把帘子挑起,睐姐儿走到桌前给陈铭远倒杯茶,指着窗下,谨慎哥俩坐在椅子上靠着窗呼呼大睡。
睐姐儿把茶递给爹爹,声音也变小些:“阿弟们都等不及您,睡着了。妹妹还小,早就困的熬不住,我让奶娘把她抱下去睡了。”
陈铭远接过茶,摸摸两个儿子,几个月没见,怎么就觉得这几个孩子都长大好大一截?陈铭远回头看眼女儿,少女身形已经初显,现在和自己打听女儿婚事的人也越来越多,还真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
陈铭远在那沉思,谨慎哥俩听到说话声儿先看见爹,急忙跳下来:“爹爹,怎么一直等着您,就等睡着了?”谨哥儿打着哈欠站起身,先恭敬地对陈铭远行礼问安,才道:“姐姐还说,爹爹一到就唤醒我们,谁知道还是没唤醒。”
见他们两个哈欠连天,陈铭远笑了:“你姐姐也是心疼你们,我听说你们课业繁重,有时甚至要做到夜深,今儿难得早睡,也不必等我,横竖明儿我在家。”慎哥儿又打一个哈欠,紧紧拉住父亲的胳膊:“可是爹爹的应酬太多,还没问过我们功课。”
两个儿子这等乖巧,陈铭远心里大悦:“这几日我都不出门应酬,好好陪陪你们。陛下许我过了正月十五再行去衙门。”慎哥儿眼睛一亮:“那爹爹能带我们出去玩了?”陈铭远未及回答,睐姐儿就急忙道:“我也去,爹爹你带他们出去,也不能忘了我。”
曼娘已经把陈铭远洗澡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见三个孩子围着陈铭远说个不停就上前道:“你们爹爹赶了这么远的路,又在御前答对,到现在还没好好坐下,你们又开始缠着他?你们都下去睡觉去,让你们爹爹好好洗澡睡觉歇息好了,明儿醒了,我让丫鬟去叫你们过来。”
谨哥儿点头,睐姐儿嗯了一声:“娘说的对,爹爹该洗澡歇息,明儿一早我给爹爹做早饭粳米小枣粥,熬的稠稠的,再搭上南边来的玫瑰大头菜,切丝蒸的软软的。”不等她数完,曼娘就拍她一下:“记得挺牢,可是呢,这粥只怕也不是你自个熬,还得要厨子熬好了,你端上来就好。”
被曼娘揭穿,睐姐儿的脸微微一红,陈铭远已经道:“有这份心就难得,你们都下去吧,睡的太晚,眼睛就不好看了。”三个孩子齐声应是,行礼下去。等孩子们都走了,陈铭远也去屏风后洗澡,曼娘在外帮他收拾东西,陈铭远不由感慨:“一转眼,睐姐儿就这么大了,吴抚台还和我说,他有个幼子,年纪和睐姐儿差不多大,想结个儿女亲家。我一想,吴抚台在外做官的,女儿离远了不好,就说睐姐儿婚事要长辈们做主,我一人说了不算给推了。”
曼娘给陈铭远理衣衫的手微微一顿就道:“孩子就是这样,小时候愁,长大了还愁寻门什么样的婚事。旁的不说,阿弟的这事,还在急呢。”陈铭远听出妻子话里的担忧,头往屏风外看去:“你也别太担心,我觉着,小舅是从没见过吴姑娘这样的人,才会一往情深。这会儿他在姑母那边住着,再过些时候就明白了。”
曼娘走到屏风后拿着大手巾给陈铭远擦着身子:“但愿如此。阿弟啊,就是在家里被宠的太过了,况且平日又那么乖,谁知道不闯祸就不闯祸,一遇到事就是大事。”回到家里听到熟悉的声音,享受着妻子的服侍,陈铭远不由眯起眼笑了:“孩子吗,总是会这样,他虽然是舅舅,比睐姐儿也不过就大了八岁,岳母他们又是有主意的,看着瞧罢。”
也只能如此,曼娘心里虽着急,可也晓得再着急的话,到时只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还是要慢慢来。
和徐家的按兵不动有些不一样,被接进邱府的吴凝雪很快从最初的兴奋变的不那么高兴。每走一步都有丫鬟跟随,即便自己已经觉得,吃饭喝茶时的礼仪学的很好,可每到吃饭时候,还是能看到丫鬟的错愕,以及两位嬷嬷的念叨。从喝汤到吃菜再到布菜,每一样都要重新学,每一次吃饭都是从最开始看着这丰盛菜肴再到吃几口就被念叨几句,虽然顿顿饭菜都丰盛,可每顿饭吴凝雪都吃的不开心,还没饿了一日吃几个窝窝头就热水来的香。
除了睡觉时候,吴凝雪觉得无时无刻不是在被禁锢,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个问题一直回荡在吴凝雪心上,想见见徐明楠,也会被嬷嬷们拦住,男女大防,姑娘不可轻易出内宅一步,同样男子也不能无故进内院。
吴凝雪想反驳,可这样的反驳听在嬷嬷们耳里,反而成了没有规矩的表现。有下人服侍、有好衣衫穿,顿顿能吃山珍海味,可未必就能见得快活。此时吴凝雪感到更深的无力。支撑着她下去的,或许是见到徐明楠,那时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