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瞧来不像不好,陈大太太耳朵尖,已经听到了,和曼娘交换一个眼神就道:“太医来了没有,若来了,正好让太医给大少奶奶诊个脉。”说着陈大太太不觉又是一阵伤心:“若真是有了喜事,公公还在的话,还不晓得有多欢喜。”五代同堂,那是何等的福气,曼娘又安慰陈大太太几句。
等太医来了,先去给还睡着的陈铭远诊了脉,听睐姐儿说陈铭远醒来后已经用过参汤和粥,才道陈铭远已经慢慢好了,只要再养两天就好,过了今日,明日就可以给他吃一些比较滋补的饭食,以后少熬夜,多走动走动就好。睐姐儿一一听了,又让人到灵堂去告诉曼娘,就有婆子过来道:“我们太太还请去给我们大少奶奶诊下呢,还劳烦太医您往前面去。”
大少奶奶?睐姐儿不由皱眉:“大嫂子也病了?”睐姐儿总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那婆子只笑一笑:“大少奶奶只怕不是病,可这话我也不能说,大小姐您在这等着信就成。”不是病?又要请太医,睐姐儿的脸不由一红,让婆子带了太医去。
陈慎已经猴过来问:“姐姐,这不是病,那是什么?”陈谨已经不耐烦地把弟弟拉过来:“这些事,你小孩子家是不能问的。”说着陈谨把手里的东西拿给陈慎:“你趁这几日也好生理理功课,天天只晓得完。”陈慎接过哥哥递来的纸,做个鬼脸也就静静看起来。睐姐儿听着陈谨的叹气,拍拍他的肩:“怎的,还为了出了曾祖父的事,不能独自一人回家乡感到难过?”
陈谨摇头:“我又不是阿弟,还只晓得玩,我只是在想,人生在世,所求为何?”睐姐儿瞧一眼弟弟,突然笑了:“还以为你是小孩子,怎么就晓得想这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父母生我养我何等辛劳,我就该回报。弟弟们待我何等亲热,我也该和他们亲热。若有那对我不好的人,可恕的就恕,不可恕的,就不恕。至于旁的,我也不晓得。”
陈谨双手托住下巴,有些闷地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为人处世,不是人生在世所求的。”睐姐儿瞧着弟弟:“可是你若不是先学会为人处世,怎么会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呢?”好像说的也有道理,陈谨沉默不语。外面已经传来说话声,睐姐儿姐弟停下说话,听到一个丫鬟在那道:“方才太医去给大少奶奶诊脉,说大少奶奶确有一个月的身孕,太太让人来说,要大家以后服侍的时候都要小心些。”
陈谨对这些事不大感兴趣,还在琢磨自己的心事,睐姐儿也没说话,只是在那想着自己的心事。
陈铭远在床上躺了两日,得到太医准许起床时候,已经过了九阿公的头七。陈铭远着了孝服到九阿公灵前上香磕头,看着灵位上面的字,不由百感交集。祖父,您当初对我说的,我已经全都做到了,现在,我该要做的,是让陈家这枝,枝繁叶茂下去。陈铭远在心里默默念叨,然后才磕头下去。
谨慎哥俩也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磕头,等站起身,陈铭远才对谨慎哥俩道:“昔日我幼时,你们曾祖问我,做男子该若何?我当时回答,自当辅佐君王,成就家业。你们曾祖甚悦,今日在你们曾祖灵前,我也要和你们说,一人一代的发达,很容易做到,但要长长久久的,就难。你们要记住,纵然你们生在陈家,富贵荣华唾手可得,守不住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