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任由秋霜说着,依旧在那做着针线,秋霜不由好奇问道:“难道小姐不愿意过这个生日?那这样的话,不就白费了这片心?”曼娘把手里针线放下,嗔怪地看一眼秋霜才道:“你啊,还是那么爱说话,让春雨拿十两银子给九哥送去,就说这是我房里你们几个孝敬的。”秋霜本喜热闹,听了这个就笑的拍一下手,又道:“不好叫戏班子,倒可以请杂耍的人。到时就摆在这花园里,不好请长辈,就家里这些少爷小姐,也够热闹的。”春雨已经把银子拿出来,顺手就往秋霜手里塞:“你既喜欢这些热闹,那就把银子送过去,到时也好听听九少爷他们怎么商量。”
秋霜喜不自禁,脆脆地答应了一声,就往门外跑去。春雨不由摇头:“数她最大,可是性子也最跳脱,亏的是在小姐身边服侍,要在别人身边,还不晓得挨了多少竹板。”曼娘用手揉一下额头:“跳脱些也好。”
春雨没有再说,见曼娘精力似有些不济:“小姐何不先歇一歇?”曼娘站起身:“每日歇的身子都快软了,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这是夏风出事之后,曼娘头一次主动提起去花园,春雨忙应是,让小丫鬟们带好锦褥等物,陪侍曼娘往花园里去。
此时已是三月暮春时节,花园里依旧姹紫嫣红,和去年十月时候的冷清全不一样。顺着路一直走,就走到假山面前,血迹早已清除干净,曼娘却觉得好像又看见夏风面无人色倒在那里,额角有血不停渗出。
春雨见曼娘面色恍惚,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您身子还没有好完全,还是往那边去吧,牡丹正开的好。”曼娘擦掉眼角的泪:“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三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姑母回来了吧。”
三年前,春雨算了算日子轻声答了声是,害怕曼娘再次伤心:“小姐,不如我们去亭子里坐会?”曼娘还是没动:“我没什么,有些事,总归是要忘掉的,但有些事,是怎么都忘不掉的。”
春雨低低地道:“小姐,夏风的爹娘已经拿了银子和东西,买了几十亩田地,还盖了座小房子,说要送他弟弟感念太太和您的恩德,要给您磕头呢。”曼娘没有说话,又在假山处站了会儿这才转身离开。牡丹花旁的秋千架依旧在,曼娘走到秋千架前,春雨忙让小丫鬟把锦褥放到秋千上,曼娘顺势坐上,闭上眼,仿佛还能听到那日姐妹们的笑声。
一切都该结束了,睁开眼,曼娘的眼一片清明,对春雨道:“你说,我生辰那天,酒席要摆在哪好?”春雨见曼娘眼里没有了泪水,这才松一口气,往这四周望了望就笑着指向上面的游廊:“不如摆在那里,到时杂耍的就在牡丹花旁边,等看完杂耍,还能荡下秋千呢。”
曼娘瞟一眼春雨:“把酒席摆在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春雨推着曼娘:“横竖都是家里人,别说摆在游廊里,就算是在牡丹花下铺几块茵垫,摆上酒席随意吃喝也没人会说什么。九小姐在的时候,还不是曾经这样做过?三爷还夸九小姐,说这样才有名士做派。我还听说,九姑爷也极其欣赏小姐这样呢。”
曼娘摇头:“罢了罢了,我说秋霜去送银子,耳根子会清净些,没想到你比起她的话也不少。”春雨吐下舌:“我这不是怕小姐您不开心,这才多说几句?”曼娘把绳索抱在怀里,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转眼曼娘的生辰到了,这一日曼娘早早起来,着意装扮后先去给大太太问安。大太太房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瞧见曼娘进来大太太就笑着道:“今儿是你生辰,你也该好好地去乐一日。”
丫鬟已经把垫子放下,曼娘恭敬磕头后才道:“孙女爹娘不在跟前,还请祖母代孙女爹娘受了这礼。”大太太点头:“好孩子,我已让人去开了祠堂,到时你去祠堂给你娘磕个头,见你过的好好的,你娘也安慰。”曼娘应是,起身众人未免要贺一下她的生辰,曼娘一一谢过,这才在丫鬟婆子陪伴下往祠堂去。
徐家宗祠气势巍峨,足足有三进,曼娘到的时候,祠堂侧门已被打开,虽没有专门看守宗祠的人,但徐家人口众多,仅住在家乡的就有四十多房,繁衍下来足有上千人口,每逢生辰忌辰婚丧大事,都有人要进祠堂拜。
祠堂内外都打扫的干净,曼娘是女子,不能再往里面去,只能在第一进处等候,不一时曼娘母亲的牌位已被请出来,曼娘在灵前恭敬行礼过,又看着人把牌位请进去,也就出了祠堂往家里行去。
徐家是大家族,徐首辅又严令家里的人在这村里行动,不许坐轿骑马骄傲于族人,曼娘来回都是步行。不时能遇到有扛着农具下田的农人,遇到晚辈曼娘要受礼,遇到长辈曼娘要行礼避让,这短短一段路竟走了一顿饭时候才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十八小姐就迎上前笑嘻嘻道:“十三姐姐,杂耍班子都来了,酒席也备好了,祖母还让人下好寿面,什么都齐了,就等你这位寿星了。”曼娘捏捏十八小姐的耳朵:“你还忘了说一句,客人还没到。”十八小姐摇头:“谁说没到?、十二姐姐、十四姐姐、十六姐姐、十七姐姐,还有十九妹都来了。除了小一些的,家里的姐妹可都来了。”
曼娘笑了:“得,你也说慢点,免得说的舌头都卷,哎,你这些日子的口音倒不带广州那边的。不过你的丫头就难免了。”十八小姐的贴身丫鬟都是在广州那边买的,就算教了许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