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子桑菱抬眼对着子桑露身后恭敬道:“爹!”
子桑露闻言,连忙转过身,有些慌乱地收起手中的红绫,四下一看,父亲并没有过来啊?而耳边响起奔跑的声音,子桑露这才发现,她竟然被骗了!
“五妹,你竟然骗我!”竟然被一个废材耍了,子桑露格外生气,紧紧追着子桑菱不放。这七年来,她没少听周围的人磨耳朵,不论是父亲还是府里的下人,每次在她的面前提起子桑菱的时候,眼中油然而生的神采,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其实,她虽然只有风系天赋,不过资质也是中上,否则也不会十五岁便已经是二阶顶峰。可是子桑菱不但有两系天赋,而且资质绝佳,七岁便已经是一阶顶峰。这些年,她一直活在家里天才少女的阴影之下,如今听说天才一夕之间成为废材,如何不大快人心?如果不找机会报复回来,她估计自己会被憋疯的!
然而,子桑菱虽然毫无修为,脚下功夫却是奇快,加上府中花园走廊较多,一时间,竟然真没叫子桑露追上。
一路慌不择路,子桑菱好像滑不溜手的泥鳅,几次差点被捉住,却又在关键时刻脱了身。跑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觉得好像从繁华突然跌落到了荒芜,眼前的落差让她不禁一惊。不过后有追兵,子桑菱顾不得前方如何,便一头扎进了另一个极端的世界里。
一道砖红色的破旧院门,将院子和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耳边的喧嚣倏然落幕,眼前的世界静得恍如死城,好似连风都停住了脚步。而身后的子桑露在院门口站定,踌躇半晌,终是跺了跺脚,悻悻然放弃,并没有入内。
既然已经进来,子桑菱一向胆子大,便硬着头皮往前探去。
破旧的院落中,杂草丛生,已经有了子桑菱的腰那么高,显然这里已经荒废了不止一年两年了。而院外,正好有一棵高大的梧桐,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为杂草后的屋舍添上一丝阴暗。
“有人吗?”子桑菱轻轻唤道。她虽然在轻手轻脚往前走,身体却是处于高度紧张,随时准备逃命。
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这里闹鬼,所以子桑露才不敢往前么?子桑菱深吸一口气,拨开杂草,往屋舍的门走去。
屋门半掩,门上并没有灰尘,似乎有人居住。于是,子桑菱轻轻扣了扣,又唤了一声。
正要推门进去,门却“嘎吱”一声,突然大开,子桑菱一惊,往后退去,没有站稳,差点跌在地上。
“你是谁?”绝对的寂静中,突然的一道声音,好似惊雷在耳边炸响。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没有任何起伏和情绪,宛如地狱勾魂的使者。
子桑菱只想拔腿而逃,但是转念一想,好歹她可是大王岗的大当家,什么阵仗没见过,断不能丢了兄弟们的脸!于是,给自己壮了一百个胆,气势汹汹地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张没有温度的银色面具挡住了前方之人大半张脸,只露出略尖的优美下巴。他坐在一个木质的轮椅之上,墨发未束,死水一般的眼睛望着子桑菱,好似面前活泼跳脱的少女不过只是一件死物。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同于濯焰的冰冷,轮椅上的男子根本应该说是没有温度,没有活人应该有的气息,也没有鬼魂的森凉。子桑菱一时楞在当场。
见子桑菱没有回答,面具男再次开口,毫无起伏的声音依旧:“你是谁?”
只觉得刚刚自己被吓得着实窝囊,于是豁出去般大声道:“老子是阿菱!”气势甚足,大地也要抖三抖。
“阿菱?”男子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一双狭长的凤眸总算聚焦在了子桑菱的脸上。
这时,院外刮起了一阵风,将梧桐的树叶刮得微微偏移了些,透过斑驳的树影,阳光落在面具男的脸上,子桑菱突然看清了他眸中的情绪。
惊喜?失望?愤恨?怜惜……还有一丝微微的怔忡,带着缅怀般的回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在眼底一闪即逝。
良久,男子露在面具外的唇角勾起了一道萧瑟的弧度,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而是带着些微的自嘲:“菱儿,你不认得我了?”
“啊?”这样的桥段超出了她的预期,子桑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不过来这里仅仅半天,便遇到了对自己穷追猛打的姐姐,可见之前依兰所说的并非危言耸听。所以,对于眼前之人,她万万不能露出她失忆的样子来。
于是乎,子桑菱耸了耸肩,笑得豪迈:“我这人优点是忘性太好,缺点是记性太差,呵呵,大哥你别生气,我们再认识一次便是!所谓江湖儿女皆朋友,走遍天下不孤单嘛!”
“呵呵,你竟然还知道叫我大哥……”面具男轻叹道:“阿菱,我一直以为你这七年不闻不问是有苦衷,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没有心的么?”
什么?大哥?!难道这人真的是她的大哥?记得依兰说过,家里她是排行第五,前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而她这么一算,明明少了一个。当时,在她的软磨硬泡中,依兰终于支支吾吾说其实还有个大哥,只是这些年一直很低调,几乎不照面。
子桑菱将面具男再三打量,心中游移不定是否要将自己的事情道出。然而,正是她这份犹豫,落在面具男眼中,却成了刺眼的冷漠。
面具男突然转动身下的轮椅,在子桑菱退开之前跳起抓住了她的衣领,迫使她弯腰对着他冰冷的面具,声音带着压抑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