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舒桐正靠在桌边,用细长的银勺盛了熬得浓浓的银耳八宝莲子羹,眯着眼往嘴里送,享受之余,不忘夸赞站立在一旁的小丫环欢儿道:“手艺不错,绿袖,赏!”
绿袖从里屋拿出个水红绣着比目鱼的荷包,取出一个约莫一两的银锞子,想了想又添了几颗银豆子,赏给了欢儿。
欢儿连忙称谢,手捧着赏银,眼睛一径盯着,舍不得移开。她只是二门外的粗使丫头,平常没什么进项,一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只有二钱,简五娘小产后,这院子里需要添人手,才将她从二门上调了过来,知道她会做菜后,绿袖就将给少夫人开小灶的任务交给了她,几天下来,她的表现还算让舒桐满意。
舒桐见她那个傻样,不禁好笑,说道:“在我身边的,只要好好听话,好好做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从今天起,欢儿就留在我院里吧,先做个二等丫头,负责我的饮食。”
欢儿“扑通”一声跪下,边磕头边道:“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起来吧,以后说话站着说就好,别动不动就下跪。”舒桐轻言慢语道。她的声音和长相很相似,柔柔的,颇有些吴侬软语的味道。
“咱们少夫人最是和善的,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不过也别想着偷懒耍滑,若是犯了错,少夫人一样不会饶恕。”绿袖搀起欢儿来,顺便敲打了几句。
这丫头倒是个会事的,舒桐低眉垂眼,微微一笑,只不知她忠的是自己这个主子,还是怀家那个?她嫁到怀家来时,一样物事也没有,就连绿袖和依红两个所谓的陪嫁丫环,也是怀夫人给安排的。
想到这里,她目光悠悠,同样是将门之后,简家的付出更胜,皇帝的封赏却很是耐人寻味,冯家死了一个冯昆,其女就被封了公主,而简家的男人全在战争中死光了,她生的儿子将来只能姓夫家的姓,简家在大夏朝可说是绝了后,皇帝老儿却只给死去的人赏了封号,人都死了,要那虚名何用?凭舒桐的记忆判断,简家的男人肯定宁可皇帝对家族唯一幸存下来的这点血脉多点照顾,胜过那些身后名,但是皇帝老儿对活着的简五娘半点怜悯也无。
舒桐吃好撤了碗筷下去,院里的丫环纷纷笑着给欢儿道喜,她一上从粗使丫头升级成了二等丫头,算是越级提拔了,惹得人羡慕不已。
不过自然也有那不服气的,廊下一个穿粉色半臂,海棠红束腰的丫环就冲着欢儿翻了个白眼,轻轻呸了一声。舒桐站在窗前,正好看到了,那丫环身材娉娉婷婷,一张瓜子脸竟也有几分妩媚。
她叫了绿袖过来,问道:“那是谁?看着有些眼生。”
“她啊,是和欢儿一道新调过来的,原是夫人屋里的二等丫头,叫做姗儿。夫人说就放在少夫人屋里听您使唤,因为您吩咐过想要清静,不许人打扰,所以奴婢没敢放她进屋问安。”
舒桐笑了笑道:“既然是夫人调教的丫头,想必是能干的,就让她到屋里来侍候吧,你们也多费费心,别让人给比了下去。”
“是,少夫人!”绿袖答应着下去,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依红听到这话,却微微露出了几分不甘,看舒桐的眼中,隐然有一丝幽怨。
“少夫人,您该歇了,坐久了不好。”绿袖出去一阵,回来看到舒桐还在窗前,上前劝道。
“嗯!”舒桐点了点头,扶着绿袖的手站起身来,到了里间歇下,绿袖将纱帐放下,捧了镏金瑞兽香炉出来,将前夜的余灰倒到院里的花树下,重新换了宁神的香点上,拿了针线守在湘妃帘外,直到屋里传出轻浅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拉了依红到屋外守着,压低了声音闲磕牙。
舒桐这段日子就是这么睡了吃,吃了睡,怀府反正是大户人家,什么好的没有,她把那以前吃过的,没吃过的,都赶着尝了一遍,她自有一套养生之法,在调理身体方面,自问这世间没有大夫能够赶得上她。
睡觉的时候,她就配合着独门练功密法重修丹田之气,原以为简五娘这个身子太弱,死马当作活马医,能恢复几成是几成,不曾想一试之下,却发现这具身子外表看似孱弱,底子却好得不得了,七经八脉都已打通了,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简家那群强悍的男人设法给打通的,若是以这个速度修炼,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能恢复到她原先的水平。
原来的她因为遇到了刘元浩而放弃了一切,过起平凡的生活,荒废了修炼,和同门的几位师兄妹们相比,她可说是最差劲的一个,如今她知道男人靠不住,却不能再懒了,尤其在这样的时代,没点立身保命的本事,人命就是草芥。
绿袖以为舒桐睡着了,其实不然,她大多时候是在练功。这一次的修炼不同以前,中间都没有停滞的地方,正自浑然忘我之际,忽听到外间一阵喧哗,舒桐睁开了眼,目光如电,含了一丝玩味的笑自语道:“负心汉回来了!”
“世子爷回来了!”守在门口的绿袖与依红对看一眼,皆见到对方眼中的惊喜,赶紧上前见礼。
“少夫人呢?”怀藏真摆了摆手问道。
“少夫人在里屋睡下了,奴婢这就去叫。”依红笑道。
“不用了,你们退下吧,我自己进去就好。”怀藏真道。他见过父母后,得知妻子小产,母亲更是隐约地告诉他,简五娘此后再难有孕,他心中大痛之下,却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竟然在脑海中浮起一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