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了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她又如何知道他能活着打到郦央这一天。

红妆道:“凭洛红妆的灵魂在保佑我。”

夜九:“……”

而后,他下了决心:“我们一起走!我带你离开!”

留在这里也是危险,不如拼一拼,一起离开!

要不然,他始终不会放心。

“走不了的。”红妆轻笑,摇头,“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你是没有办法带走我的,而且,这样的我就算到了战场上,也派不上用场,只会成为累赘。我求你,永远别让我成为累赘和废人。”

前段时间,夜九冒充皇上闯入影府,虽然算是成功地将“世上存在两个皇上”的消息给散播了出去,但他的损失也很惨重,西凉及剪影军安插在郦央的数百名探子,现在只剩下不足三十名。

去固城,千里迢迢,夜九就算将所有探子带上,也无法带着无法行走的她离开郦央。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苍巴不会让她离开京城的。

苍巴很可能会在所有城门布下类似结界的东西,普通人离开没事,但她这样的体质,若是想出城,只怕是自投罗。

苍巴应该正在城里找她,迟早会找到她的吧?亡灵,永远逃不过地府的追踪。

她得在苍巴发现她之前养好身体,这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夜九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很压抑。

他抿紧双唇,不说话。

红妆知道他的想法,轻声道:“我若是要死,早就死了,以前不死,现在也不会死,所以,请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她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夜九。

夜九看着她,深深地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活着打到郦央来。”

下次再回到郦央的时候,就是他带兵攻打到郦央的时候,也就是大顺灭国的时候。

这个过程,绝不会顺利,绝不会短暂。

甚至,还会是非常漫长、非常艰难的时光。

红妆笑了,眼睛弯弯,颊现梨涡:“嗯,我等你。”

说完以后,她顿了一下,又道:“那时,我一定已经能跑能跳了,我会亲自去迎接你。”

她这么说了,夜九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顾虑是多疑的,于是也微微地一笑:“一言为定。”

红妆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这一刻,夜九又恍惚起来,觉得自己又陷入了梦境,又看到了红妆,而眼前的女子,似乎就是红妆。

失神半刻后,夜九拿起一本白话小说:“我。”

听书,看书,是红妆病中最快乐的事情了,他若是有时间,便会坐在病床前,给她念书。

他不知道现在的红妆,心里是如何的满足与幸福。

若是能一世如此,灯下共读书,那是何等美妙的人生?

在夜九回到据点的时候,一个神秘的人影,也出现了那片刚刚发生了一场足以扭转整个大顺局势却近乎无声无息的废墟里。

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形如死人的夜轻歌。

就着朦胧的晚色,他蹲下来,探了探夜轻歌的脉搏,而后神秘地微笑:就算是个冒牌货,身上也流着夜家的血统,果然没那么容易断气的。

他不客气地将夜轻歌翻过身来,将一瓶金创药撒在夜轻歌仍然插着小刀的腹部伤口上,然后又把几粒丹药塞进夜轻歌的嘴里,而后,将夜轻歌背下面上地扛在肩上,快速离开。

那把小刀锋利是锋利,但显然是女子所用,比手指头长不了多少,轻便易携,虽然刀身都刺进去了,却没有刺得过深,否则,夜轻歌早就死了。

不过,夜轻歌虽然还没死,离死,也只有一线的距离了,他能不能活下去,看他的造化。

此时的皇宫,气氛凝肃。

影如霜端坐在书房里的龙椅上,身板挺直,双目微阖,表情沉静,就像坐着睡着了。

她在等,等着皇上和影如梦的消息。

中午,她上朝回来后,去紫辰宫看望影如梦时,才发现两个人不知所踪,她让人调查了一番,才知道影如梦一定是悄悄出宫,而皇上一定是悄悄去找影如梦去了。

宫外,夜九正在等待着他们落单的机会,他们这样出去,简直就是送死。

她立刻让影惊鸿和隐无带着大批人手出宫找人,并让全城的探子都行动起来,务必找到皇上和皇后。

她从下午开始等,等到天黑,等到深夜,什么事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等。

一直没有消息。

直到午夜,影惊鸿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娘娘,我们在望江台的废墟里发现了皇上和皇后的东西,发簪、珠花、发带、腰带等,地上还有血迹。另外……”

他顿了顿:“曾经有目击证人看到一女两男在废墟上争吵,女子哭叫得很厉害,其中一名男子被推下山坡,然后女子追着另外一个男子跑了。因为目击证人离得远,看不清也听不清,只以为是三人起了感情纠纷,也没过去看个究竟。”

望江台就一座小山头,人虽不多,但女子那样疯狂地尖叫和哭泣,自然会引起别人注意,只是,住在山上的人不多,都不爱多管闲事,彼此离得又远,目击者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前去一探究竟。

他听到目击者这么说后,再加上现场的物证,知道那三人应该就是皇上、皇后和夜九了。

影如霜淡淡道:“这三人现在何处?”

影惊鸿道:“还在搜查,未有结果。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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