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寒雾凄迷,依稀可以四处树木和房屋的影子。 项重华穿过院子,转到了一条青石板的小路上,石板上结着冷冷的露珠,寒意几乎要通过脚底直直涌到头顶。
项重华越走越偏,向周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错了路,到了一间陌生的小院里。项重华不禁自嘲地一笑,心道:“若要秦非那小子知道我迷了路,一定要把肚子笑破。”回头便沿着小径往回返。
突然间,黑暗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竹哨声。项重华心中一凛,本能般地躲在了一座房屋后边。靠西边的一间小屋子里竟然亮起了灯,灯光冷清清地照着的一株梅树,树枝摇曳不停,却几乎只剩下一树枯枝。窗上一个消瘦的人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窗边,似乎在倾听什么。
竹哨声又短促地响了一声。屋里的人推开窗子,四处张望着。微弱的灯火照着她瘦长的脸和一双深陷下去的眼睛,眼角已经依稀有了几道深刻的皱纹。
项重华从未见过甚至未曾想到她有这样开心的笑颜,一时愣在了原地。但接下去的事情更令他吃惊。因为从他竟然看到管家转出树丛,从窗口跳进了屋子。
韩府的管家竟然是韩府唯一的女主人的奸夫!
项重华看着他们紧紧拥抱着关了窗子,熄了灯,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秦非还是放心不下项重华,一大早便去他的屋子里找他,想要再叮嘱几句,推门一看,却发现被窝里空无一人。
项重华却如同幽魂一般从屋子外飘了进来,看都没看秦非一眼,便径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秦非吓了一跳,道:“你去哪里了?”
项重华淡淡道:“我迷路了。”
秦非先是一愣,复又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道:“我看你小子还敢笑话我!”瞅见他神色不对,收起笑容道:“不对!你一定是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项重华叹了一口气,将管家和韩无欲的侍妾费氏的事情讲了一遍。
秦非苦笑道:“没想到侯爷在外边日理万机,家里却出了这样的丑事。”
项重华道:“我只庆幸那个女人不是小文的亲生母亲。”
秦非道:“你该不会想要告诉侯爷吧?”
项重华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告诉侯爷做什么?侯爷若是气出毛病来岂不是更糟糕?而且这样子也等于是跟韩斌结怨,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反正侯爷对那个费氏也毫不关心,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任由他们去吧。”
说话间,韩文已经带了仆从进到屋子里,道:“我还怕你们起迟了,没想到你们比我还早。我把你们的早饭直接拿过来了,你们一面吃,一面听我再讲一遍大王的禁忌。”见到项重华脸色有些不对,奇道:“你怎么了?”
项重华忙道:“只是没睡好,不碍事的。”
用过早饭后,韩无欲便亲自领着项重华和秦非乘车前往翼宫。
翼宫布局以中轴对称,大道贯通南北城门和内宫门,重重殿宇和院落则依中轴线分布两旁。外朝、内廷以内宫门为界,整座宫的四隅则各有一座角楼。而宫内的建筑均为气势磅礴的高台,上扼天穹,下压黎庶。 宫墙也比其他国家的更加宽厚,墙外布有护城河,而河心则设尖木栅,以防止刺客从中游过。足见其君主的戒心与谨慎。
项重华和秦非跟着韩无欲由北门入宫,经过一座广场后便到达了翼宫的主殿--正听殿 。正听殿所建的石台比其他的宫殿更为高,四周则有围栏台道,庄重威严。翼宫的宫人服饰可谓是列国宫人中最为简朴的。不但质地均为棉布,连纹饰也少得可怜。宫女的发型均只是将长发低低束在脑后,唯一区分其地位高低的便是她们头上的仅有的长簪上的佩饰。
翼王的朝服也很朴素,但他本人的气势却令朴素的衣冠也平添了十二分的威严肃穆。他是一个长相非常英俊的男子,眉眼之间与隋瑾竟隐隐有些相仿。但如果说隋瑾是太阳的话,他则像是太阳下最深沉的阴影,像暗垂天际的乌云。他的双目如同冰块一般寒冷、利刃一般尖锐,下巴的线条俊朗却很生硬,而他紧抿成线的薄唇和异常高挺的鹰钩鼻更是将这份压迫感和冷傲烘托到了极致,令人怀疑他到底是一块冰雕的神像还是活生生的人。
翼王袁浕居高领下地望着项重华和秦非,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后,又看了一眼韩无欲,才道:“他们就是侯爷向寡人推荐的人吗?”
韩无欲恭敬地道:“正是。这两人一文一武,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本要投奔臣,但臣认为一流的人才应该为陛下效力才算不辜负,所以便忍痛割爱,将他们献给陛下。”
袁浕冲项重华和秦非一笑,目中却依然冷漠如冰雪,他的笑声简直如同利刃在冰块上摩擦般刺耳,比咆哮更令人胆寒。
项重华又行礼,道:“草民华重参见大王。”
秦非也道:“草民秦晗参见大王。”
袁浕道:“免礼。”向项重华道:“像华重你如此高大的男子,在我北国也不多见,而且更难得的是还这么英气俊秀。这样子的人才寡人似乎只听过雍国的项重华公子一人而已。”
项重华暗自心惊,却昂首直视着袁浕的双眼道:“草民虽身为下贱,但论及武艺剑术来,未必比那些公子王侯差。”
袁浕笑道:“好大的口气!不过艺高人胆大,寡人也喜欢有这份胆气的人。”向秦非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