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儿和杜若正在屋里说笑,从窗口远远看见秦非一脸阴沉地走来,立即收起笑容。
杜若往塌上一倒,被子一盖,蛮儿则一边用汗巾为她擦汗,一边道:“姑娘您没事吧?”
杜若听见秦非的脚步进了屋子,立即病怏怏地答道:“没什么大碍,可能这几天吃多了,肚子里憋得慌。”
秦非往塌前一站,向蛮儿道:“怎么回事?”
蛮儿道:“姑娘肚子不舒服,都在屋子里躺了一天了。”
秦非眉毛一挑道:“躺了一天?什么病这么厉害?”
蛮儿道:“不知道,似乎是吃着了。”
秦非往她身边一坐,笑道:“肠胃胀满最忌甜食和生冷,对于像糯米类的食物会非常反感。”伸手指了指她的嘴角道:“偷吃东西要记得擦干净嘴。糯米糕好吃吗?”
杜若默默将被子拉起,盖住了嘴。
秦非凑近她的身子大力一吸,道:“好香!我记得这个味道是浩然侯府里的春潮碧霞吧,你一天都躺在这里,又是怎么沾上这些香味的呢?”
被子又拉起了一点,只剩下一双眼睛。
蛮儿已经偷偷溜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上。
秦非道:“你可知韩斌被蝎子咬了的事情吗?”
杜若四顾左右道:“那有什么稀奇的。哪里没有蝎子?”
秦非伸手捻出一只死蝎子道:“可这蝎子也太执着了吧?从滇部到姜国,从雍国到翼国,我们走哪它跟哪,你看不惯谁它咬谁。这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感,又是何等的敬业啊?我感动得都想给它写篇悼辞!”
杜若把整个脑袋都藏进了被窝。
秦非叹了口气,忽然换了一张笑脸道:“你是怎么让它咬了韩斌的?我怎么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
杜若一把掀开被子,得意洋洋地道:“我啊,先让他掉向湖里,伸手去拉他时,蝎子就从我的袖子钻进了他的袖子里。他只顾着紧张,自然什么都感觉不出了!怎么样,猜不出来了吧?”见秦非的笑容变成了冷笑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吐了吐舌头。
秦非淡淡道:“你接着躺着吧。”
杜若从榻上跳下,光着脚站在地上道:“我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秦非道:“我没有生气。韩斌那种货色,死不足惜!”
杜若望着他的脸,后退了一步,道:“可是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可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非走过去,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榻上,道:“乖乖休息,其他的事少管少问,好不好?”
杜若乖乖点点头,又小心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秦非道:“韩斌的毒虽然解了,但还需调养。我去给他们送点药。”
夜凉如水,白天的燥热被一洗而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的清香。秦非没有去找韩斌,而是进了韩无欲所住的宅院,走到了他的寝室后。
寝室的窗子是开着的,竹帘半卷,依稀还可以桌几上摆着的几盆兰花。明亮的灯光自窗里透出来,照着屋后的湖烟水凄迷。
秦非望着那窗子,眼中仿佛也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屋里传来一声咳嗽,接着是倒水喝药的声音。
秦非猛然回过神来,不由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石子滚了几下,终于掉入湖水里,发出一声闷响。
韩无欲的声音自屋里响起,厉声道:“谁!”
秦非只得道:“是我!秦非!”
韩无欲自窗子探出头,见来人真的是秦非,慈爱地一笑,道:“原来是秦先生。这可真是稀客啊,进来坐坐吧!”
秦非忐忑不安地进了屋子,在韩无欲对面坐下,却不敢抬头望他的脸。
韩无欲道:“秦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找老夫商量吗?”
秦非忙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来探问韩斌少主的,可不想迷了路。”
韩无欲道:“犬子幸亏有秦先生才捡回小命,老夫在此多谢了!”
秦非道:“这本是应该的,我……”
韩无欲仔细看了看秦非,道:“老夫怎么觉得,秦先生来找的人并非犬子,而是老夫本人。”
秦非的手缓缓攥起,仿佛是在聚集勇气。
韩无欲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等他回复。终于,秦非抬起了头,道:“其实,非想请教侯爷一件事。请问侯爷祖籍是哪里的?可有兄弟子侄?”
韩无欲不由怔住,道:“秦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秦非道:“我,我原本并非姓秦,而是姓韩。我有一个叔父,叫做韩熙仲……”
韩无欲沉吟道:“秦先生认为老夫多年走南闯北,所以很有可能认识这位韩熙仲先生,对吗?”
秦非愣了半响,垂下头笑道:“看来您是不认得了。”
韩无欲歉然道:“对不起。老夫的确不认识此人。不过,老夫可以让韩家分号的人去帮先生寻找尊叔父。不知他长相如何,身高几许?”
秦非道:“我与叔父分别时才不到四岁,对他也只有很模糊的印象,只记得他鼻子很挺,很英俊也很面善。”
韩无欲笑道:“不到四岁的孩子能记得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来你很喜欢你的叔父。”
秦非黯然道:“不错。我一直都很想他,哪怕只能见他一面我也知足了。不过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
韩无欲柔声道:“你的叔父也一定很思念你。他如果知道你这么优秀,也会以你为豪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