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绝色江山>第九十二章生死之交

赵毅不由抬眼看向了项重华。

虽已年近中年,项重华的面容与青年时相比却并没有太多改变。但是,对着这样同样的一张脸,对着他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几乎闭着眼都能画出来的这么一张面孔,赵毅却忽然有了一种陌生感。

权场上的尔虞我诈,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已经在无形中将昔日那个率真坦荡的美少年打磨成了一个深藏不露,沉稳冷静的霸主。他的双目虽依然灼灼,但已经敛起了一切多余的感情和情绪。眼角虽依然平整光洁,但总在无形中,隐隐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决绝和魄力。

还有他总是上扬的嘴角。

以前的他的笑容就像阳光一般单纯干净,灿烂中自有一番真诚的感染力。而如今他的笑容却更像是海洋,谁也看不透起伏在平静波澜下的暗潮汹涌,谁也猜不透他真正的颜色。

他不再是重华太子,而是雍国的君主,天下的帝王。

郭宇策马自山下奔来,跪拜在项重华跟前,叩首道:“祁国王室余孽以及不愿归顺我雍国的乱党均已被诛灭。只剩下刘羲纬躲在冶城。丞相现已抵达军营!”

项重华双目霍然一亮,激动地道:“秦非已经到了?那孙哲呢?”

郭宇道:“丞相也是刚刚才到的。而孙将军,还留在祁国那边安排部署刚刚驻过去的军队,迟些时候才能回来。”

项重华立即吩咐侍卫备马,迫不及待地要下山与秦非相见。

郭宇见到身亡翼国王室公子的袁柘,竟然被刘羲纬草草地安葬在荒郊野外,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愤慨,以手抚碑不住唏嘘。

项重华察言观色,尽收眼底。

项重华一面跨上坐骑,一面回头向郭宇道:“寡人有一事想吩咐你去做。”

郭宇连忙下跪道:“臣听命!”

项重华道:“袁柘虽是我雍国的劲敌,但总算是个顶天立地的忠臣。寡人不忍心他葬身荒野。你将他的尸骨起出,送至昔日翼国王室的陵墓,以王侯之礼厚葬,追封为惜侯。将清风镇以北方圆百里划为赐其家人封地,世代因袭。”

郭宇动容,心悦诚服地向项重华重重叩了三个响头,道:“臣遵旨!谢主隆恩!”

项重华交代完毕,便迫不及待地策马下山,奔向营地。

秦非正在营帐中一面喝茶,一面与众将领商量如何攻取冶城,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水杯被他胳膊一撞,碎在地上,茶水溅了一身。众人急忙涌上前,手忙脚乱地想替他擦去身上的水渍,却被秦非几把推开。

守在营帐外的兵士眼前一花,项重华已经冲入营帐。

众将官立即下跪行礼,而秦非却如同傻了一般,只是直直地望着项重华一动也不动。项重华也一目不瞬地看着秦非,清泪在眼中转了又转,滚落脸庞。

项重华噙着泪水,含笑道:“回来了?”

秦非点点头,道:“回来了。”

项重华道:“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

秦非下跪道:“臣遵旨。”

项重华忽然一步跨上去,领先秦非一步便跪倒在地。跪在秦非正后面的将领吓得差点尿裤子,连滚带爬地让开一旁,唯恐“沾光”受了项重华的大礼。

秦非也吓了一大跳,忙搀起项重华道:“陛下这是要折死微臣吗?”

项重华道:“你为我,不但含冤忍辱,背负叛国的骂名,更是不惜将亲生儿女作饵,骗得刘羲纬信任。没有你秦非,莫说一统天下,我项重华根本就活不到今日。你理应受此一拜。”

秦非道:“陛下敢赌上江山,赌上性命地信任臣,已经是对臣最大的肯定。没有陛下的气度和胸怀,臣纵然再有智谋,也只能和袁柘一样枉死。臣又怎么敢妄自居功?”

众将领皆知项重华和秦非情义深重,多年未见定然想单独一叙,纷纷自觉地退了出去,连守门的士兵也一齐遣走。

项重华见只剩下自己和秦非,也放松了下来,拉着秦非坐下,叹道:“这些年你在祁国受委屈了。”

秦非道:“说委屈倒也没什么的。祁国的子民害怕刘羲纬的暴政,都不敢对朝廷宫帷之事多言,所以臣也没有挨过多少骂。只是要博取刘羲纬的信任,打消他的疑心实在是太难,也太累了。”说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已经斑白的鬓角。

项重华心中一酸。他年轻时曾作过刘羲纬的门客,早已领教过刘羲纬的谨慎和疑心(见《绝色江山》第一卷《溪云初起》第二十六章《得遇郢阳》)。而被霜月所骗、慈无所负,九死一生才重回祁国的刘羲纬(《绝色江山》第一卷《溪云初起》第五十六章《黄雀在后》)自然更加敏感而警觉,再加上有吃过其亏的袁柘虎伺一旁,背负着自己和儿女的生死、雍国的存亡的秦非的步履唯艰,步步惊心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他项重华亏欠秦非兄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项重华道:“秦非,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我重华了。”

秦非感慨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项重华深深望着他的脸,真诚地道:“如果你已经原谅了我,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能不能要再自称臣子,也不要叫我陛下?”

秦非默然半饷,终于点点头,道:“好的,重华。”

项重华喜极而泣,连双手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秦非故作轻松地一笑,道:“命运真是奇特,当年我和次仁互为仇敌,都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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