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重华低声道:“你猜姓江的会怎么动手?”
秦非道:“我若是江万里,就会尽量在李贲眼皮子底下动手。 现在虽说是将书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中,但戒备反而比护送和保存书时的戒备要低很多。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弄丢了《丹心秘卷》的责任便会全落在李贲身上,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项重华道:“这说起来是容易,可你看那些武士的眼睛时刻也不离开秘籍,而江家的人则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到他们面前,那些武士更是全神贯注。这样一来,想要在大庭广众下动手脚可不比偷书简单多少吧?”
秦非的眼有意无意扫过护在婢女身边的武士,道:“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对江家的人越是提防,对其他的人就越容易松懈。堂堂一个相国,何必非得自己动手?若是找一个貌不惊人的人动手的话不但容易实行,而且即使被抓住了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项重华刚要说话,婢女已经托着盒子来到面前,两名武士的注意力果然已经没有原先那样集中,握剑的手也不再紧张。婢女显然也已经略感疲倦,绷直的胳膊比先前略微下垂了些,似乎还有些颤抖。
眼见终于展示完一周,婢女向众人行完礼后便开始返回李贲身边。
李贲笑道:“再好的兵法也只是死物,怎么能跟好花美酒相比?今日的酒乃是我梅源岛用梅花和雪水特制的清酿,滋味颇为独特,还请大家尝尝看。”
忽听一声惊呼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捧书的婢女正伏在地上,捂着脚踝**不已。书盒在地上摔成了两半,羊皮卷也摊开一地。一名武士忙俯身捡起羊皮卷,另一名武士则扶起婢女后,拔剑指着一个服饰较为平凡的男子,怒道:“你干什么!”
男子惊慌失措地看着指到了鼻尖的剑端,颤声道:“该由我问你想干什么才对吧?我只是去捡失手掉了的东西而不小心撞到了她,你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吗?何况,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纵然被撞死了,也只能算她自己活该!”
武士毫不客气地一拳照着他的鼻子就揍了下去。
宴会场上立即乱成了一团,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那武士和被揍的客人,再无人注意捡拾羊皮卷的武士。李贲也显然被惊动,只身一人便向末席走来。江宵随李贲离开了席位,身后紧跟着多名侍卫。
项重华和秦非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捡拾羊皮卷的武士。只见他见江宵带着一众侍卫过来后,忙垂手低头立在旁边为其让道,但还是被撞了一下。
李贲的斥责声、武士的分辨声、婢女的求饶声以及江宵的求情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皆在猜测那武士到底是婢女的情人还是兄长。
项重华凑近秦非低声道:“没想到这武士竟然是江宵的暗鬼。这小子好快的手,只是一个。若非我看得仔细,也半点瞧不出破绽。那个商人八成也是内鬼。要不然怎么不偏不倚地就撞在了那婢女腰间的穴位上了呢?”
争执的武士终究被押了下去,好好的宴会上,先是李慕梅公然向江宵叫嚣,后来则是下人冲撞宾客,纵然是李贲,脸上也颇有些挂不住。那商人见武士被押下去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向李贲一揖到底道:“没想到给将军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小人真是惭愧。”
李贲尴尬地道:“没有关系,归根结底还是怪李某人管教不严。”
江宵身后的一个武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主子的fēng_liú倜傥不减少年,这当奴才的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李贲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江宵假装嗔怒地一个巴掌扣过去,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连我爹爹见了李将军也要退让三分,你不过是他老人家的一个子侄竟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那武士变色道:“表哥,我……”
江宵向李贲拱手为礼,歉然道:“小子突兀李将军,请将军降罪!”
李贲勉强笑着挥挥手道:“小儿的戏言李某焉能放在心上?算了,算了!”
江宵毫不客气地一脚将那武士踢翻在地,冷冷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将军饶你性命,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那武士忙爬起来向李贲磕了几个头,然后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
项重华叹了口气低声道:“江宵倒是也有几分手腕。这武士正是藏了秘籍的那个武士。这苦肉计一出,他自然是顺风顺水地带着《丹心秘卷》撤退了。”
秦非低声道:“可惜他们再怎么样还是被李贲给摆了一道。江万里折腾这么久,弄到手的依然只是一本假货,真不知他到时是什么心情?”
坐在李贲身边的一个将领豁然站起,高声道:“慢着!你若是这样走了,叫我李府以后如何在世人面前抬起头来!”
李贲回头一看,不禁蹙起了眉头道:“他不过是个不知轻重的孩子,难道真要让他以死谢罪吗?放琛,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那男子向李贲一拱手,道:“放琛虽然忍不了别人对大哥你不敬,但大哥原谅了的事情也不至于深究。只是若那小子争吵是假,本意其实是想要偷走我李家的秘籍兵法,又该如何处理呢?”
众人立即静了下来。江宵一众也立即变了脸色。连李贲也意料不到忽然有此变化,愣在原地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