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声交互响起。
欧阳鸿靖的世界天旋地转。
医院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欧阳鸿靖闻着,想呕,却呕不出来,喉咙里干涩得冒火。
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柳园还没有出来。
林忠才匆匆赶到的时候,欧阳鸿靖正蜷缩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浑身颤抖。
“欧阳,情况怎么样了?!”林忠才抓住欧阳鸿靖的肩膀,急声问道。
欧阳鸿靖失神地喃喃说道:“小腿骨折……是我害了他,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错……”
林忠才怔怔地松开欧阳鸿靖,目瞪口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鸿靖如实地将一切都告知给林忠才,而后又将头无助地深埋在膝间。他不敢抬起头面对林忠才,不敢面对柳园的父母,更不敢面对柳园。
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惹的事,他们也不会遭人报复,柳园也不会遭遇骨折。
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毁了柳园,是他毁了北山队。
林忠才瘫坐在欧阳鸿靖的身旁,叹息连连。他没想到,在争霸赛即将开打的节骨眼上,柳园竟会遭此变故。
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名警官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欧阳鸿靖身前,问道:“你就是当事人吧。”
欧阳鸿靖微微抬眼:“是我。”
那名警官点点头,说道:“现在我们需要你到警局做笔录,还请你配合。”
欧阳鸿靖费劲地站起身来,低声应道:“好。”
林忠才倏忽地拉住欧阳鸿靖的手,沉声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柳叔叔说他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你留在这边帮忙照料柳园学长,我做好笔录后再过来。”欧阳鸿靖背对着林忠才,缓缓地跟着警官走去。
看着欧阳鸿靖落寞的背影,林忠才哀痛地长叹口气。
柳园倒下,或许欧阳也会迫于心理重压而倒下吧。
林忠才靠着座椅,望着天花板,发着愣。
很快地,柳园的父亲便赶到了医院,在听完林忠才的讲述后,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长椅上,抱头沉默。
四十多岁的男人,如孩童般无助。
林忠才见状,愈发地感到心酸。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
医生走出手术室,跟护士商量着手术记录事宜。
柳园的父亲第一时间冲到医生面前,心急如焚地询问着情况。
林忠才也站在身后,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医生说,柳园属于小腿中度骨折,需要休养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而三个月内,不得进行任何剧烈运动。
“三个月,三个月……”林忠才喃喃道。
夜色渐深。
入夜后的医院静得令人心悸。
做完笔录的欧阳鸿靖回到医院,走到柳园的病房前,犹豫许久后,还是没敢打开门。
他的眼底满是歉疚之意。
隔着门前的小窗,欧阳鸿靖看到柳园的父亲与林忠才坐在床边,似在低声攀谈着什么。而柳园,则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言不语,面色苍白。
柳园那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在欧阳鸿靖眼里异常地刺眼。
欧阳鸿靖的心口涌起阵阵痛感。
他坐到门口的长椅上,浑身无力。
那些社会青年已被依法拘留,其家属也都尽数承诺明天到医院跟柳园一家道歉,并承担所有医疗费用以及康复支出。
整件事情算是解决了。
而欧阳鸿靖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是他害了柳园,害了球队。
裤兜里的手机蓦地开始震动,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欧阳富的来电。他稍作犹豫后,挂掉了来电,而后给欧阳富回了一条短信。
“爸爸,晚上我有些事,晚些回去。”
将手机关机后,欧阳鸿靖闭上双眼,陷入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们突然打开。
欧阳鸿靖缓缓地睁开双眼,抬头望去,站在他身前的是林忠才。
林忠才轻叹口气,在欧阳鸿靖身旁坐下。
“……柳园学长的情况怎么样了?”欧阳鸿靖低声问道。
“小腿中度骨折,需静养三个月,不能剧烈运动。不过,柳园的情绪却很稳定,起码在我们面前保持得很稳定。”
欧阳鸿靖狠狠地捶打着椅面,懊悔地闷哼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林忠才用力搂住欧阳鸿靖的肩膀,沉声说道:“你好好控制情绪,不然等会护士该来赶你走了。事已至此,你再怎么折腾也都没有用了,给我冷静下来!”
欧阳鸿靖声音有些哽咽:“教练,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林忠才苦笑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柳园的身体状况,以及你的心理状况。”
欧阳鸿靖浑身僵滞住。
“我的心理状况……”
“欧阳,我要跟你强调一遍,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但是你需要负起一定的责任。”林忠才肃然紧盯着欧阳鸿靖,说道,“毕竟这件事是因你而起,所以你应该走进病房,跟柳园以及他的爸爸,郑重地道歉。”
欧阳鸿靖颤声道:“教练,我……我不敢进去。”
林忠才沉吟道:“你怕?!”
欧阳鸿靖将头埋得愈低:“我不怕,但是我没脸见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在病房外面待着吗?!你觉得这种逃避的处理方法有用处吗?!”林忠才问道。
欧阳鸿靖哽咽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