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粉之于广东人,就像烩面之于河南人,重要性不言而喻。在郑州,大街小巷都是烩面馆;在广州,大街小巷都是河粉摊。
李锦标是干炒牛河的坚强拥趸。夏夜,坐在马路边,就瓶可乐,吃盘干炒牛河,再瞄一眼路过的丰乳肥臀,于他而言,是至高享受。如果不是旁边停着的路虎,如果不是脖子上夸张的金项链,没人会把这个干瘦的狼吞虎咽的家伙往老板上想。
牛肉炒河粉极考手艺,材料就几样:河粉,牛肉,绿豆芽,韭黄,香菜。最高境界是“爽口,油而不腻”,能做到这六个字,靠一盘干炒牛河,就能养一家人。
宝城大酒店的干炒牛河,38块一盘,贵是贵了点,但口味对得起它的价位。我就着8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士多店只要两块,慢条斯理地吃。李锦标叫我来,估计是让我赞助娜娜买包。输完1万任务完成,早输晚输都是输,急什么?
李锦标急得不行:“老刘,快点吃,等你上呢。”
我说:“标哥,就是我上,你也办不成事,不还缺一个人吗?”
他又催娜娜:“你朋友呢,还不让她赶快来!”
娜娜给她朋友打电话:“小红,快来吧,标哥要跟我办事,你不来,我走不成。”
吃完,我替下李锦标,开始放水,对象是娜娜。我一味揣摩她手上的牌,让她碰,让她杠,助她和牌。另外两家不知什么角色,不管他们。很快,3千大洋就不见了。
此前,打麻将输最多的一次,是在程霞的婚礼上,3千5,那个数字让我的心滴血。后来回老家陪大姐二姐他们玩,属于自家人扶贫,输再多不算。
这次我一点不在乎。1万还剩7千,任务还有三分之二呢。
李锦标本来在娜娜身后观战,见我输钱无止境,有点奇怪,说:“老刘,你看着挺机灵,怎么麻将水平这么次。”说完,踱到我身后,开始指点,“错了,该打这张,都啥时候了,还往外冲。对,对,这张。。”
指点得很认真,不像装样子。
我猛然醒悟,敢情李锦标不是让我来放水的。可惜醒悟太迟,等娜娜的朋友小红过来时,我已经输掉半万。
娱乐厅在宝城酒店地下三层,小红一来,李锦标就和娜娜上去办事了。之后再没露面。
小红是个狠角色,坐下来连和三把。攻势之凌厉,让人无法抵挡。就算我明白不用放水,颓势也已形成,局势不可逆转,打到后来,心神恍惚,有碰看不到,有杠出不来,彻底成了“书童”。到十二点结束时,又输出去3千。全场算下来,输掉8千。
散场后,我说:“小红,你今天手气不错,赢了不少吧?”
她说:“还行!今天我班都没上,陪你们玩,总得让我赢一点吧。”
我说:“你在哪儿上班?”
她奇怪地望着我:“就在这上面呐。你是标哥什么人?”
我说:“生意上的朋友。他有单给我做。”
她“哦”了一声。
我忽然想起来,和徐迎春开房那晚,有个女的敲门问要不要服务,不就叫小红吗?还留了一张名片给我。
我说:“上面有几个叫小红的?”
她说:“就我一个。”
我说:“小红,我有你的名片。”
她仔细地看看我,说:“我对你一点印象没有。”
我说:“是去年秋天的事。我也刚想起来。”
她说:“只要跟我做过,我多少都会有印象。”
我说:“有名片不代表做过。”
她笑了:“也是。走吧,老刘,我请你宵夜,看你输得怪惨的。”
我说:“吃什么?”
她说:“干炒牛河。”
我说:“谢谢,干炒牛河刚才已经吃过了,38块一盘,分量很足。”
她说:“想吃的时候,记得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