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让她感到心寒的是随着湿冷的风而来的那股血腥之气。
越往前那气味越浓,而且还能听到下方兵器交割声,与喧闹的人声,被这些声音所绕,她竟有些不敢上前。
九虚听到了江水的翻腾声,也闻到了江水的腥味,只要绕开前方的山头就可直达江水边缘,心头这才有些焦急,但是晃眼间见到前方的苏珝错拉紧了缰绳,停下来了,不由疑惑:“姑娘,寒江已到为何停下了?”
苏珝错回头望着九虚,“九虚如今交战的双方可是西戎与诏月?”
九虚见苏珝错明知是他们,却还要确认,御马上前,道:“姑娘在担心什么?是怕不知干如何面对诏月的人,还是怕见到主子?”
苏珝错听着九虚的话,目光微微垂下,是啊,她到底在抗拒什么。
事已至此,难道自己不想看到就能看不到吗?
耳边的杀伐声已经渐渐转厉,仿佛是临近崩溃的野兽发出的最后的悲鸣,格外刺心。
苏珝错脸色一变,御马前行,踏着边缘往下方看去。
一片呈圆形铺开的火光如同一圈光晕在夜色中浮沉明灭,举着火把的人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一手执剑,一手聚把,脸上尽是即将胜利的得意与喜悦。
而被火把照亮的中心位置,血霜满地,横尸遍野,染着火红的火光,宛若一片怵目惊心的血色炼狱。
倒下的人横七竖八,站着的人摇摇欲坠,同样是盔甲着身,但是他们却显得格外的凄惨,盔甲上方被无情的刀剑划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脸上沾染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鲜血,他们咬牙坚持着,有着近乎麻木的手臂本能的挥动着剑来御敌。
腿脚已颤,面容已苍,人色已退。
他们一边要迎对不断攻来的剑,另一边又要小心的落脚以免踩上脚下已故的兄弟,抵御得分外狼狈,分外牵强。
然而让苏珝错的目光无法移动的并非是他们,而是站在火光中,着一身被火色粹染的红色盔甲的那个人。
原本的银色盔甲已经面目全非,除却那些划痕,便是刺穿盔甲的血痕,条条狰狞,道道锥心。
就连一向温雅的五官都被扭曲的火光照得阴冷无比,他执剑不畏,面对人数众多,杀气正浓的敌人,纹丝不动的站在最外围,不让敌人入内,击溃军心,手起刀落尽是一颗颗鲜血飞溅的头颅。
纵然他有杀果伐决的毅力,但是对峙太久也不免力不从心。
出手的速度越来越慢,继续下去必然被人突围而入。
“衔玉。”苏珝错低声唤了唤那个浴血奋战的孤独将军,心疼来袭。
九虚见苏珝错站在山头,没有驱马往下,正要上千询问,却见苏珝错突然扬鞭,御马俯冲,往着下方急速而去。
“姑娘!”他大惊,此刻正是两军交战之际,她若是去了,难免不被无眼的刀剑所伤。
见自己的出声未能将她拦住,他也慌忙策马急追。
两人一前一后,都以着非常快的速度往下方赶去。
此刻交战的双方几乎都是杀红了眼,楚衔玉的身子虽然岿然不动的站在最前方,但是迟迟不闻后方大军抵达的动静,他的心开始有些慌了。
自己本来带了八千精锐的,为何后方的六千多人迟迟不来?
出行的时候自己明明点了数的,一个不少,然而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还是未抵达寒江,是被云穹与白玉容归算计了,还是因为其他事耽搁了。
分神间,一道寒光划过眼帘,右臂传来了列骨的疼痛,他来不及看伤口对方的剑尖又至,急忙挥剑一挡,对方强盛的攻击力与充足的内力让身心俱疲的他有些吃不消,双剑相挡,他竟然收不住气,急急的往后退。
“将军!”身旁就近的一个士兵伸手扶住了楚衔玉,脸上有着掩盖不去的惶恐。
楚衔玉被他扶住,不至于摔倒,但是望及入眼的那一片横尸,一张张无法安息的面孔,一条条猝然而逝的生命,纵然认为这是必要的牺牲,却还是有些难以自持。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数年的人,就算自己一心想要复国,但是也没有想到让他们这样跄然收场。
他一直想带着他们,在他们的拼搏与簇拥下更加顺理成章的登上自己素寐以求的皇位。
“没事。”再多的话,再震惊的意外,都不能再他脸上表露,这些人虽然是他的手下,但是也是诏月的事,想要他们全心全意为自己所用,这条路就是他们必须经历的。
“我们的援军很快就会到,大家要撑住。”他望着四周,虽然倒下了一片,但是还有着与他同进同退的人。
他还需要他们见证,什么叫孤立无援。
而这也是白玉容归告诉他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士兵听闻楚衔玉的鼓励,却丝毫没有斗志,“将军,援军怕是不会来了。”
“不会的,会来的。”
“若是要来了早就来了。”士兵望着前方黑压压的墨色,眼底一片绝望。
“不会的!”楚衔玉大怒,推开了那人,色正气厉道:“陛下不会抛弃你们,本将军也不会放弃你们,所以我们一定可以等到援军的!”
士兵见楚衔玉固执的相信着迟迟不来的援军,脸上这才有些动容,思忱再三,才迟疑出言,“将军,属下出行前站在了军队的最后,听完苏相对副将张大人说“一切照旧,不要辜负陛下的期望”,起初属下认为并无出奇,但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