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缩很快就波及到了日光天厅。
事实上,偌大的幻象空间现在也只有整个日光天厅的大小了,周遭的坍缩还在继续,所有的一切还在向内挤压。
日光天厅最外层的玻璃墙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范围还在不断缩小着,幻象是乔酒歌制造的,她自然知道世界正在坍缩,也知道,他们再不离开,就会被压缩成一张符咒,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她完全不想反抗了,她,鹿野,鹿城,三个人同归于尽,这样也好。
鹿野自始至终垂下眸子,看着鹿城一点一点,吸干她的血液。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连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可是,看到这一幕,他还是那么不甘心。
他可以死去,可是他的小酒,一定要活着,他强忍着心口的疼痛,颤颤地抬起了手。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轰!”鹿城完全没有防备,背部近距离被五雷咒劈中。
他抬起头,脊背佝偻,痛苦地呕出了一口血。脑子里还是只有这个疯狂的想法,吸干她的血,吃掉她的肉,把她占为己有……
占为己有!
他的胃部灼热,五脏六腑正在遭受着乔酒歌驱魔师血液的腐蚀,可他已经被脑海里的渴望冲昏了头。
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又朝着乔酒歌俯身而去,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从她的伤口中涌出的鲜血,带着芬芳的气味,多么诱人啊……他贪婪地吸食着,与此同时,眼底不断有破碎的眼泪流淌而出。
正当他已经彻底被这股渴望主宰的时候,他听到奄奄一息的鹿野说了这样一句话。
“小城,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啊,她是小酒啊……”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气息微弱极了。
鹿城的血瞳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竟然真的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发,看着她苍白而绝望的面容。
她是谁?
她是花,是雪,是满天星,是他心底的月光,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是他最爱的姑娘。
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的眼泪来自何处,他的悲怆来自何处。
身后,鹿野断续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是小酒啊,你舍得么?舍得么……”
因为喜欢,所以他想吞她入腹,和她同归于尽,可无论是哪种选择,都是将她,将自己毁的一干二净。
最后,他所有的渴望,竟然都败在了鹿野那句“你舍得么”……
是啊,他用指尖用力地摩挲着她苍白的脸庞,此刻的乔酒歌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
他跪在她的身边,幡然醒悟,恍如隔世,像是赎罪似的,额头触地,哭着呢喃了一句,“舍不得。”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强行压制住源于鬼婴的那部分渴望,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
坍缩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所有的东西都向着他们所在的正中心席卷而来。
“走……”鹿野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带她走……好好……照顾她……”
匍匐在他脚边的白虎哀嚎了一声,像是得到了命令,瞬间变为原型,咬着乔酒歌的衣领一下子把她甩在了自己的背上,准备带着她冲出最后的坍缩中心。
这时候,苍龙也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变大,抓住完全崩溃的鹿城,带着他冲破最后的幻象。
出口就在眼前。
白虎背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乔酒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鹿野的双眼已经完全闭上,呼吸停止,胸口满溢的鲜血,染红了枝头的海棠。
小酒活着,他赢了。
白虎仰头呜咽一声,不敢停留,背着乔酒歌一跃而起,在最后的关头,冲出了幻象空间。
一龙一虎,一前一后。
一个在暗夜里飞奔,一个在天空中悲鸣。
……
四个月后。
白露。
阴气渐重,露凝而白。
天刚亮,屋外薄雾连绵。
乔酒歌神情安稳地捧着一只白色猫咪,穿行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像是在认真地找着什么东西。
怀里的猫咪探出脑袋来,有些不安分地叫了几声,乔酒歌安抚似的挠了挠它的头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我知道,你也在想他了,是吧。”这话,似乎是在对怀里的猫咪说的。
奇怪的是,那猫咪像是听懂了乔酒歌的话,回应似的叫了几声,声音绵长细软,颇有卖萌之嫌。
“我也想他。”乔酒歌低下头来,仔细的在砖瓦石堆里仔细搜寻着,任凭露水打湿她的鞋袜,寒凉侵袭她的身体。
身后,有个焦急的身影急匆匆地追上了他,“师妹,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早晨天冷,你也不多穿件衣服就这么出来了,回头又要大病一场。”
乔酒歌不理会他,还在认真搜寻。
高阳抓着一件单衣披在了她的肩头,几个月不见,头发又有型了很多,像个老妈子似的叨叨,“你都找了多少遍了,我帮你数都数不清了,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也不至于到现在,你再这么找下去也没意思,咱快回家吧,啊,家里还有个祖宗刚醒,哭着找你呢!”
末了,补充道:“那祖宗一哭,苍龙又不得了了,这家伙护主惯了,每次他一哭,苍龙那家伙就以为是我欺负了他,大嘴巴抽我,你再不回去,我可招架不住。”
乔酒歌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