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白结巴在一次次近于疯狂到搏命的百米冲刺里跑吐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吐了。
高强度而密集的百米冲刺,即便如血性自小里养成的每日上下课四里路的从不间断的往返跑也开始无法承受。
百米冲刺和中长跑不同,不但要求速度而且是对爆发力的一项考验,十几轮下来,立竿见影,每个人都觉得肺腔要炸了,汗浆如雨。
一班长宿舍里的那个叫老黑的黑大汉似乎好点,他干呕了几口,相似了非洲人的体魄,老黑在鼓胀的肌肉爆裂里,目光有了一丝不解。
尽管脾气暴戾,性格刚烈,老黑依然没有怨言。服从是军人的天性,老黑在间隙里来到自来水前,急剧蒸发的水分让每一个队员焦渴难耐,他身后接踵而至的跟着十几个同样焦渴的军人。
就在老黑手指即将握住水龙头的时候,斜刺里一道目光如刀般砍来,那种仿佛能吹毛短发的锐利叫人筋骨生寒。
老黑没回头,浑身乌黑发亮的肌肉一道道一丘丘鼓胀而起,坚硬如铁。
我喝口水。老黑的手指停留在水龙头的帽镏上,剩下的十几个看着老黑,那个目光如刀的年青教官依然目光如刀,只不过下意识里年青教官的眉峰挑起,把一双如刀的目光挑的愈发锋锐以及。
老黑裸露的黑色肌肤宛如冰霜过后,一粒粒疙瘩从釉亮中凸起,然后急剧扩大,直至布满了整个前心和后背。
太他妈的恐怖了,那天老黑私下里跟一班长说,一个人的目光怎能锐利到如此程度。
一班长苦笑了一下,他嗓子也干的冒烟,脸颊上布着一层白细细的盐渍。
因为你在挑战他的权威,一班长说,他的每一句话你最好牢记在心,一时一刻都不能忘怀。
妈的,我只是想喝口水。老黑看着一班长,你啥意思,我当你是兄弟才跟你说的。
你说呢?一班长目光回了过去,你知道就好,不是兄弟我还真不和你说,跟你说是为你好。
卡!老黑说,我他妈就没想过要挑战他的啥**权威,我就是口渴!
谁不口渴?一班长指了指远处的血性说,知道那个小兵吗?
知道。猪娃兵嘛!听说新兵连这货就孬。
一班长摇了摇头说,不是孬。是很孬。想知道教官为啥一直叫他不停的百米吗?
老黑眼神疑惑,是不是教官看他不顺眼,妈的,这货好象瞧谁都不顺眼。
你知道就好。一班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又一次开始热身,尽管一身的惫倦,他还是尽量的把僵硬的肌肉活动开。
喂!啥意思嘛,你能不能把话说透。老黑跟了上去,他也开始在活动关节。
血性又一次冲过终点,在跑过缓冲带后,心脏一阵阵悸痛。他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每一口都变得贪婪而悠长。
他没一滴汗,和所有的人一样,在急剧蒸发的水分里面颊布上了一层盐渍,那种盐渍呈细粒状,白沙沙的散发着一股油光。
我靠他妈勒个比的!白结巴躺倒在一棵树荫里骂,这一天白结巴已经不知道骂过多少次了,不过每次白结巴都离着教官很远,他的大嗓门带着嘶哑。
别牢骚了。排长说,你兄弟是不是缺心眼,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教官就是要他倒下。
靠!我咋知道他丫的那么不懂得变通。白结巴也觉得挺无奈的,那个在西街老爱扮猪吃老虎的少年不见了,似乎有点不习惯,又似乎有一点陌生。
白结巴有时候会想血性是不是养猪养出猪脑子了,丫的老说低调,为啥这时候不懂的低调了哩。
白结巴一星期后,开始懂得了他兄弟血性为啥不低调了。
经过一星期的百米冲刺,当所有的集训队员刚刚开始适应,年青的龙教官又一次换花样了。
这一次是练臂力,高大的白结巴和老黑成了照顾对象,白结巴有心消极,可每每一双锥子一样的眼神刺痛了他的背脊,那几日,白结巴胳膊练肿胀了。
白结巴跟教官王进说,我要上医院,在不上医院我的胳膊要舍了。
王教官一脸灿烂,白结巴老感觉这货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王进捏捏胳膊,白结巴痛的抽牙风,能轻点嘛!白结巴说,王教官,我是不是胳膊废了,你别瞒着,我可还没满十八岁呀。
哦!看不出来。王进仍是一脸灿烂的装糊涂,你有那么年青吗?
这可不带忽悠人的。白结巴说,你可以查案底。白结巴一急,说错了话,他把档案说成了案底。
王进笑的更有点迷人的味道了,我看过你的案底了,就差没杀人。
不是吧!白结巴装委屈,依然是那种憨憨的叫人忍不住要踹上两脚的表情。哦,说错了。王教官我有啥案底呀!我档案上写明了不满十八岁。
哦!那又怎么样?王进叼根烟,他看到了白结巴的内心。
哦。白结巴说,我以为你能有点同情心。
我有呀。王进说,你都墨迹半天了,你看我都没跟龙教官招呼,他要知道了,你说后果会不会有点严重啊!
会。白结巴说,要不你给我点云南白药吧!我内服,最好连那颗丹药一起给。
哦,想通了。这就对了。王进拍拍白结巴胳膊,白结巴倒抽一口冷气,内心里把王进骂了一百遍,这个笑面虎,真是老奸巨猾呀。
日子在纤细慢长里愈发的绵绵无期了。
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这段日子这句话,血性耳根子听出了茧。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