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后日,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晴不定,浓浓的雾霭笼罩在整座金陵城的上空,而这种气氛似在哀怨,又在泣诉,而今日也正值钟太后的祭辰。
在钟太后生前的寝宫内,自前几日礼官就一直在布置灵堂等物,在堂前也已经架起了高高的坐金佛像,还有金陵附近一些名刹古寺的僧人正在屋内做坛施法,做水陆场子。
今日自卯时开始,李煜以及一干文武大臣顶着滴水未进,为逝去的钟太后操办祭典,如今便是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这些人都只得忍受着腹中饥饿,而赵德昭今日作为宋国使臣也一并参加了钟太后的祭典,他也在队列人群中站定,观察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袅袅不绝的著名法师的念经之声遍布灵堂内,李煜则跪在蒲团上,念经祷告着,祷告完毕之后,李煜便点燃一炷香,插在佛龛前,双手合十,退下再行跪拜之礼。
灵堂内,地上摆满了一百个蒲团,跟在李煜后头跪拜的都是皇族子弟、外国使节以及文武大臣,李煜一磕头,后头的便跟着磕头,齐王李从庆也在此间,他靠得李煜比较近,只见他磕头的时候,倒是抬起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门口的戍守的皇甫继勋,皇甫继勋见齐王李从庆抬起头看他,他也报之一会意,接着皇甫继勋便指挥着一个禁军守将下去行事了。
只不过在李煜身后便空着一个蒲团,那处就是郑王李从善的,李煜自卯时开始便一直没有见到郑王李从善的人影,便一直催问一个内侍出宫去郑王那儿。
周嘉敏也望着那个空余的位置,又听闻李煜吩咐内侍去郑王府去催李从善来,她此刻心头一咯噔,甚是忐忑,随即抬头望了望蒲团另外一侧的赵德昭,稍微有些心安。赵德昭也似乎感觉到有人看着他,他便侧着微微抬头,迎上了周嘉敏的目光,随即温柔地看着周嘉敏,让她心安。
灵堂前的香烟继续缭绕着,祭坛前一直在燃烧黄纸等物,赵德昭的耳边也是得道高僧敲着木鱼,口念极乐咒,神态端庄,倒是显得十分肃穆。
李煜起身,追问身旁的内侍道:“王喜,郑王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就快正午了,去请的人还没到么,怎么架子比朕还大?”
身旁的内侍躬身道:“陛下,想是郑王他们还在路上吧?陛下要不先去善堂用点膳再说。”
“不必了,等太后法事做完之后再去吧。”
李煜转过头,见窅娘还在地上磕头,身后周嘉敏也跟着磕头俯首再拜,周嘉敏这时候也听出了李煜言语中的疑惑,看样子当晚之时郑王被别人以矫诏的方式扣押了起来,到底是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
身后一侧,齐王李从庆则一抬头便瞥着李煜,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却意外地被一旁的周嘉敏看见,周嘉敏也觉得齐王的这个微笑显得有些诡异,而这个诡异的笑容确实阴魂不散,让周嘉敏隐隐约约觉当中有事,随即她想起了郑王李从善,莫非郑王的失踪与他有关。
周嘉敏无端猜测着,郑王已经失踪,也不知是何人指使的,而她一抬头便见赵德昭的侧着半张脸对着她,周嘉敏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赵德昭。
蒲团那边,赵德昭也是焦急等待着,他们这伙人究竟何时行动,而反观齐王李从庆的面色似乎十分镇定呢,那一股面色之中甚是自然,又似胜券在握,也不知唐宫之中的那些宫女该做之事如何了,若是让李从庆他们得手,估计这金陵城就成为李从庆的囊中之物了。
——
终于到了正午的时刻,文武百官在灵堂前已经叩拜完毕,一些香火祭拜之礼仪业已完成,接下来便是去宫中用斋膳。
斋堂内,御膳房已经备妥了斋食,所有参与祭拜之人也全部分食而坐,只是李煜身旁的李从善到现在还没有来祭拜,李煜这心中有股无名火之在燃烧着,只不过几日乃是钟太后的祭典,他一直不好明着发火。
齐王李从庆则是用袖子掩着自己的嘴巴,一直在袖口中暗暗偷笑着,随即眼角一抬,朝着殿外布岗的皇甫继勋投去一个眼神,皇甫继勋见之便点头示意。
这一切赵德昭都见在眼中,也不知唐宫的宫女计划的如何了,他在宫中的人马也只有宫女这一部分,他也只好寄托这些唐宫宫女密探,后发制人了。
周嘉敏素手用汤匙喝着粥,她抬起头,一瞬间又低下头,这一切都看在李煜眼中,二人对望着,却偶尔间眼神对望着,但李煜却以为这二人眉来眼去,似乎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也是对赵德昭的这种“轻佻”的举动甚是恼怒,周嘉敏是他李煜的女人,不是赵德昭的女人。
男人间的一股醋意十分浓烈,这李煜的眼神中甚是愤恨,一股火药味士十足,连坐在对面的赵德昭也瞧见了,只是他默然不语,李煜干瞪着生气,越是这样,赵德昭就越开心,迟早这这金陵城要姓赵,而李从庆他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李煜今早滴水未进,身子骨有些虚弱,昨夜寝宫之中与窅娘也是一夜fēng_liú,今早还真有些吃不消,那二人之事,他暂时也不想管,便也放任不管,于是乎竟然自顾自地在用食斋饭,身旁的窅娘则一直关切地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李煜一双发胀的双腿,让李煜也感觉到一丝放松,只是按摩之人乃是窅娘,若是嘉敏亲自为他按摩就好了。
周嘉敏一直用眼神示意赵德昭,赵德昭便一直安慰着周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