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刘允贞给父亲杯中加满酒,一面愤愤不平的说道。皇帝已经正式下诏,称楚国公朱慈烨功勋着著,特加升为京营总督,总督京营九镇兵马,授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掌中军都督府事。
皇帝的这道封赏诏书看似给刘钧又加官了,辽东提督升为京营总督,原本管四镇兵马,后来削了一镇,现在升为京营总督一下子又管九镇兵马。甚至还加了个中军左都督,掌中军都督府事。
不过刘允贞对这道诏书看的很明白,所谓封赏,实际上是明升暗降。辽东三镇兵马是实兵实权,升任京营总督,统领京营九镇,却是虚的。至于所谓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掌中军都督府事,更是虚的没边。
京师哪个不知道,如今五军都督府的职权早被兵部侵占。特别是如今随着天下卫所制的崩坏驰废,五军都督府也几乎成了一个摆设。随便一个游击将军,都有可能加一个都督佥事衔。
五军都督府的官职,几乎已经成了武将们的加衔,只起一个阶官之用。
现在朝廷在各地都在整顿卫所清理屯田,所谓整顿卫所,实际上就是在彻底的裁撤卫所,仅还保留一个卫所名字,剩下一些世袭的武官,实际上连兵都没了,全都转调到各地新军中,或者转为屯田屯丁。
地方卫所都没了,这管理天下卫所的五军都督府,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空衙门。
朝廷又新颁布了军衔,使得原来武将们例加都督府和卫所职,都没必要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刘侨细细品着酒,却没多少不愤之色,相反,他觉得这是个好事。
如今锁口河刘家早已经与刘钧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刘钧得宠,刘侨自然地位稳固。刘钧若是失势,刘侨也当然会受到牵连。
当年刘钧想要认祖归宗,刘老太爷还不肯,生怕刘钧会抢了刘家的世袭千户职。现在想想。多么可笑。如今刘钧已经是皇帝义子了,有一个世袭国公爵位,甚至皇帝还特别给了刘钧娶朝鲜公主为平妻,许朝鲜公主为刘钧所生之子以后可以姓刘,承袭刘家香火。这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子。皇上已经说过等他出生之后,就让他承袭镇南侯的世袭爵位。
一门两爵位,一楚国公一镇南侯,这是何等的恩宠荣耀。大明二百余年,也就是当年开国元帅徐达的两国儿子一人得封一个公爵爵位,传承至今,魏国公定国公两支一支南京一支北京。可那也是特殊情况之下才有的,除此之外,再无他例。
这等恩宠荣耀,固然让人欣喜。可也让刘侨隐隐担忧。刘钧才二十一啊,就已经位极人臣了,这以后就怕难以长久。
现在皇帝下诏将侄子调入京中,虽然明摆着是明升暗降,可他却认为是好事。侄子升的太快了,一直握着一支精锐的大军,也是招祸。就算没有皇帝的这道旨意,刘侨都准备让侄儿想办法自污一下。
现在这样,很好。
刘侨举起酒杯,笑着对坐在对面还愤愤不平的儿子道。“吃亏是福,有时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退后一步反而是海阔天空。现在只要继业把辽东军权交出,那么皇帝就再不会猜忌他了。”
“话说如此。可总觉得心寒。二哥为朝廷南征北战,平流寇,征鞑虏,立下赫赫战功。况且还为陛下费尽心机筹措钱粮,这等忠心居然还被猜疑,这不是让人心寒嘛。”
“你懂个屁。所谓帝王心术,要的就是平衡。皇帝是不会把大权让臣子把持的,尤其是兵权,更不可能。”
天子的封赏诏书已经明旨发出,京师尽知。宣旨天使已经快马出了京师,一路赶往天津,自港口乘船往辽东而去。不出意外,三天后刘钧就会接到圣旨,然后把辽东军务做番交接,就要回京上任了。
科道言官弹劾刘钧之事,也就到此为止。虽然周延儒和吴甡都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但那些还想要趁机继续的言官们的后续弹章,无一例外的都被皇帝给留中不发了。其中一个弹劾措词比较激烈的给事中,还被皇帝下旨训斥了一顿,被罚了一个月俸禄。
皇帝并不想治刘钧的罪,更不想因为刘钧获罪,而引发辽东兵马的动乱。
“其实皇上的恩宠已经无比厚重了,二十出头,就已经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已经足够了。”刘侨叹道,侄子这辈子就算以后什么都不干,天天坐着享受,挣下的这份封赏,也够子孙享受了。一个世袭公爵一个世袭侯爵,再加上四海银行、江南钱庄以及东印度公司的钱财,真的足够了。
“吴三桂也才二十多岁,也一样任辽西提督,总领关宁锦三镇,也没见言官弹劾啊。郑芝龙原来还是一个海贼,现在不也是海军提督,总领三镇水师舰队吗?也没见言官弹劾啊。”刘允贞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当然有弹劾,只是没闹的人尽皆知而已。而且他们的情况也和你二哥不一样,吴三桂任提督,那是吴祖两家族在辽西军中的影响力,必须得用辽人统辽兵。而且吴三桂就算任提督,对辽西三镇的控制也不可能如你二哥在楚军中的影响一样。况且,现在辽西军正节节胜利呢,这个时候谁会多说什么,就跟当初你哥封侯封公之时,谁又能说什么。但以后,吴三桂也不可能长久坐着辽西提督位置的。”
“父亲,你说二哥真的会奉诏吗?”
刘侨轻笑,“除非你二哥真的头脑发昏,想要造反,不然,他当然会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