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呷了口酒,继续道:“某既知董贼乃杀害丁原,陷某于不义的仇人,又如何能尽心当其亲卫?只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如今让我得了这样一个能近董贼身畔的机会,我自是不会放过!怎奈董贼树敌颇多,常有义士沿途袭击,所以董贼每每出行都带近百侍卫,某虽不惧,却怕走脱了董贼,是以等待机会,迟迟不敢动手!”
“又过数月,群雄聚而讨贼,分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合围洛阳,尤其南路的孙坚一路所向披靡,很快便杀到了阳人,董贼忙命某为骑都,协助大都护胡轸率兵五千出汜水关应战孙坚!”
他说到孙坚时,眼中流露一抹赞许之色:“孙坚治军有方,为人又果敢勇猛,实为难得的将才,若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与之厮杀一场,那必定畅快淋漓至极啊!董贼欲破孙坚,某怎能让其奸计得逞?幸而胡轸性格急躁,又残忍嗜杀,他之前曾与孙坚有过一战,却不能克,此番他早打定主意要一血前耻,所以军队出发前,他便召集众将说:‘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你们倘若有人战斗失利,我必会取其首级,以正军威!’!”
张韦皱眉道:“大军未动,胜负未分,便说要斩自己人,这岂不会打击众将的士气么?”
吕布点头道:“张韦兄弟说得甚是,因此私下里很多将士都对胡轸颇有怨言,加之夜以继日的行军,当部队行至距阳人只有十数里的广城时,天色已晚,且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按照董贼的计划,部队原应在此休息一夜,次日清晨再攻阳人。”
张邈早已听得入神,不禁言道:“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看来董贼还是熟知兵法的!”
吕布笑道:“董贼虽倒行逆施,残暴不仁,但也确实有些打仗的本事。此贼曾击破边章和韩遂十数万大军,而又能在被困于羌人腹地时全身而退,足可见此人统军有方。但胡轸却未必如此,倘若当真按照计划翌日攻城,只怕孙坚即便不会立时便退,但至少也得被阻上数月,届时群雄的合围之势不成,只怕董卓更将只手遮天!所以某便想出了一个计谋,破坏董贼的计划!”
张韦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虽读过一些兵法,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如今听到吕布侃侃而谈,不禁心生向往,又见其谈及采用了计谋,更是大为好奇,赶忙问道:“是何计谋?”
吕布看到张韦一脸的期许,红着老脸道:“虽然对于某来说算是计谋,但在张韦兄弟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某若说出来,你可不能取笑!”
见张韦连忙点头,吕布这才道:“正如孟卓兄所言,劳师袭远乃兵家大忌,所以某便与几个参将商议,派人去帅帐禀报胡轸说:‘孙坚兵少,闻将军率大军前来,正欲退走,倘若明日击之,只怕孙坚早已远遁,不若趁黑袭之,可建奇功!’胡轸本是急躁之人,听闻此言自然按捺不住,连夜催动人马行军攻城!”
张邈思虑了一下,问道:“此计虽然成功,但却极易被戳破,倘使胡轸行至阳人,发现孙坚正严阵以待,他又怎会强行攻城了?届时岂不是前功尽弃?”
吕布笑道:“孟卓兄所虑极是,但这只是其一。带胡轸率军赶至阳人城前,只见旌旗招展,城上灯火通明,并未如探子所言,只不过两军交战,互相迷惑也是常有的事,胡轸自不以为中计。他奇袭不得,只能勒令部队扎营休息,待明日再战。”
“某又命小校在营中呼喊,说孙坚出城来袭,片刻将至!其实天色已晚,加之军心疲惫,早无战意,听到呼喝,哪还能辨别真伪,众军士慌忙四处逃散!孙坚在城上见董贼的部队自行溃散,不由得大喜过望,亲率骑兵来袭。如此一来,假戏真做,胡轸自然再难取胜!”
张邈拍手赞道:“当真是条妙计!”
吕布却摇了摇头道:
“世间事又哪能如此轻易顺遂如愿了,胡轸手下的都督华雄是员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竟连杀数十名敌人,止住败军,由于孙坚只率数百轻骑来袭,数量不占优势,一旦锋锐被阻,必会陷入重围之中,于是某便孤身前往,欲引孙坚走捷径,攻华雄身后!”
“岂知孙坚以为某在诱其深入,竟不追击,只是远远喊道:‘吕布小儿,丁原武艺如何?可与汝战过十合否?’某最恨别人提及此事,不由得血气上涌,顾不得这许多便与其战到一处。孙坚也当真是条好汉,与某硬拼了三十余合,竟只划伤了手臂,随后他忽然像疯了一般,出手极快且力道也重了几分!”
张韦惊呼了一声:“啊!是怒极血脉!”
吕布一脸的惊讶,问道:“张韦兄弟也曾与孙坚交过手?竟然知道怒极血脉之事!”
张韦忙解释道:“在下只是曾见过孙坚与人动手而已!那孙坚一旦受伤,战力竟然提升不止一倍,委实可怖!”至于他是如何与孙坚相遇,又如何解救韵儿之事,他则略而不谈了。
吕布同意的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当时我虽不致落败,但若想在一百合内取其性命却也不易,况且拖得久了,岂不为董贼做了嫁衣?所以某假装不敌,边打边撤,一直将孙坚引至华雄面前。那华雄一直想与某相较高下,如今见我落败,自然十分高兴,提刀去战孙坚,某见华雄出手,便知此战胜负已分,所以快马奔回汜水关与胡轸汇合。次日清点兵马时,只剩不足千人,都督华雄被孙坚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