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割舍不下。
玉宸便也不说话了,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打算立教么?”
通天与他对视片刻,忽而轻轻笑了一声:“虽然一件不落地都想起来了,但我居然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没甚么特别需要留神的了。怕甚么呢,我高兴做,那便就去做好了。”要改的命数,他早就从中挣脱了,剩下的缘仇纠葛,都已淡却了,纷纷沉眠在水底,再想起来,也掀不起多少波澜。
你看就连魔祖罗睺,现在不也乖乖蹲在峰顶池子里假装自己是朵萌萌哒黑莲花儿?
玉宸实在看不下去通天摆出的这么一幅仿佛自己很是了不起的表情了,仿佛这些都不是机缘巧合,而是他步步筹谋而来的一样,他哼了一声,幻化成了雪凤笛的模样,唯有笛绦作大红颜色,自动自发地挂到了通天腰间。
通天很是嫌弃地看了它半晌,最终道:“别想我吹你。”
雪凤笛也很是嫌弃地,使劲吹出了一个尖锐扎耳的音来,以表示它也坚决不想被人用以吹奏的决心。随即便沉默了下去,如同死物一般。
……
不过做仙是不能太铁齿的,作者保证,这是一个贯彻全文的真理。
譬如罗睺当然不可能当真乖乖地摇曳在莲池里,假装自己是一朵无害的黑莲花,要也是食肉的那种。通天刚准备再入定片刻稳固一下自己的境界——他现在刚刚破入准圣,虽然有了上一世作为天道圣人的记忆加持,理论上一切均都无碍,但也不能照搬到现在身上,确实需要再好生熟悉一下,方算是稳妥——他心下就忽然一悸,是诛仙剑阵的禁制被触动了传来的警示。通天闭眼仔细分辨了一下,是罗睺的气息掺杂着恼怒的情绪,甚而带上了一点暴虐的杀意,如冰凉的水汽一般静静渗透出来。罗睺身处诛仙剑阵的拱卫之中,又为其前主,定然是有些手段能钻空子的,就这样还能教通天察觉到,可见已然到了聚若实质的程度。通天敢说要不是罗睺现在托于莲子之上,只怕连魔气都得控制不住漏一些出来。
还没见过罗睺恼到这般地步过,要不是通天随后认出了正与罗睺对峙的另一道气息属于何人的话,他大概是很乐意看戏的。比如看孔宣哪天心血来潮了,使劲浑身解数想隔着剑阵动手把罗睺给烧了,他一定在旁边帮忙出谋划策。
但此时正阻挡与罗睺的气息之前,虽有些吃力但还坚持分毫不让与之对峙的,正是他家大弟子长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通天扶了扶额,还是不得不在黑户莲花罗睺先生真气到跳脚,把两位兄长都引过来之前,赶过去查看,顺便把徒弟捞回来。
通天提着青萍剑,推开静室的门匆匆走出,便看到白鹿童子正侯在门口,坐立不安,满脸焦急无措的神色,看到通天出来,便露出一副得救了的表情。他挑了挑眉,问:“长琴遣你来的?”
白鹿忙忙地点头,糯糯道:“吩咐过了,若是一盏茶等不到老爷出来,便让我去寻大老爷……不要告诉二老爷。”
还不算傻到家,通天不由一哂,随手拍了拍白鹿童子的脑袋,道一声不必跟着,便自往昆仑之巅而去。
然后通天就看到了这样一幅让他永世难忘的场景。
莲池四周他设下的诛仙剑阵光芒闪动,因为当时在保护的同时也有桎梏池中之物的用处在,罗睺的虚影也只能咬牙切齿地浮在半空中,身下是一个张牙舞爪的黑色……莲花骨朵。
长琴就站在池边,本命凤来琴火光大盛,悬于身前,他的脸色有些泛白,但还坚持不退一步,似是在护着身后的什么东西。通天循云路赶来,只能看到有一对白绒绒的耳朵,时不时地从长琴的肩后冒了个尖儿出来,是个挂在他肩上的小动物。
通天只觉得自己实在没甚么存在感,他也不便这就把剑阵给撤了,只能干巴巴地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随着长琴松了口气望过来的目光,一个白绒绒的毛团子正费劲地攀上他的肩头,毛团子睁着一双澄红的眼歪着头跟着看过来。
随着它现出身形,罗睺的怒气又攀高了一层,磨着牙威胁它,把之前摸走的东西还过来。
这团雪白的毛团子岿然不动,假装自己听不懂的样子,反倒望着通天,吱吱地叫了一声。萌得长琴下意识地把它护得更好了一些。
通天抽了抽嘴角,乖徒你难道特别喜欢毛团子吗?我敢保证你手里这一团化形之后,长得没你萌。
这刚一出现就惹上了罗睺的毛团儿,通天当然认识的,正是他从前截教门下的大弟子,后来化胡为佛演小乘佛教的多宝。多宝现在突然出现在面前,他还没做好准备,只觉得心情有点……嗯,复杂。
多宝:“吱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