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宝有灵,这可不是瞎说的。其中可以致用之处,可多着呢,不过通天也就是吃准了今天布瘴的那位不过只是“能驱使”,而非五色瘴的正主,才这么钻空子欺负人。
女娲下意识地想问,你说的那人是谁?却又咽下了这一句问,她虽然看不到通天脸上的表情,却知道对方现在绝对处于谁惹谁倒霉的一种手痒难耐的状态——想要揍人——却又格外兴致盎然,她默默地想,也不知道是谁曾把通天得罪得那么狠过。
通天却没有在意别人的观感,反而在那里若有所思地轻声自语:“奇怪,我刚才瞧见那个鲛人小姑娘,却觉着有些眼熟……”
适才琼珠去时,正好同这一行人打了个照面,不过一个心中顾自忧虑,浑然不觉有人隐在高处看到了自己;另一边同样也不以为意,看过便罢。直等到暗搓搓地设完伏,闲下心来等待,回想起来,才觉出了一些意味。
……所以既然看着你要收她当徒弟是不是?
玉央心中转过幼弟最近仿佛是开启了什么新世界大门一般对于种种作死之举高涨的热情与行径,忍着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却不曾想,转眼就有人替他说了。
……
有人柔声道:“那是因为道友与她有些缘分,但其不在当下,是以道友只隐约觉得眼熟,自是为此。”
通天仿佛一点惊讶之情都欠奉,只饶有兴致地反问对方:“缘分?”
他也没有现出身形,只是依旧隐匿在忽然沸腾活跃了一分不止的瘴疠之气中,只随手将难免经受不住折腾的病号红云扯来丢了出去,接着问:“我与这小姑娘日后有缘,眼下却没有,如此泾渭之别,道友看得倒是清楚?”
——记得你二位仿佛一向很喜欢用这个词来忽悠人啊……接引道友?
通天的语气仿佛有些闲闲的嘲讽,又仿佛是在实话实说,讲真长琴要是有一天触类旁通点出了嘴炮的技能,那一定也是被他师傅潜移默化出来的,眼下通天冲着那说话之人反诘的语气,赫然便与先前长琴对着祖龙的口气如出一辙。
女娲见此抽了抽嘴角,知道己方辩友逮住了机会正辩兴高昂,于是也自觉现了形,护着人落定在夹岸的桫椤树稍,桫椤亦是清净之木,用来歇脚匀息正好。她倒是不忘看一眼沙渚,缓缓地摇了摇头,安抚那正在阵里看热闹的小辈稍安勿躁,等他师傅把眼前事端扫了尾再出来。
玉央也依旧匿身在瘴气之中,只感到逐渐一股有无形的大力在向外排斥自己,而诛仙四剑清越长鸣,又将之一一消弭,这只是一瞬之间的变化。他定了定神,看通天并没有立刻放手抽身的意思,便也干脆闭目入定一般,在一旁压阵不走了。
那与通天说话之人却没有假装神秘,同样不露首尾的意思:可以看到有一叶扁舟从江上顺流而来,一人倚着篙儿,却不撑,只端端地立于船上。
这人身形高瘦如癯鹤,在绰绰江雾之中雪白的袍袖垂荡,便是有风,也纹丝不动。到得沙渚前数丈处,他将篙儿往水里一磕,那船便止住了,随江流荡荡,它却自原地不动,晃都不晃一下。这才看清楚,那船儿竟是无底的,通天于是也顺势看过去一眼,只觉得你高兴就好。
却正是老熟人,西方二圣之长的接引道人,通天往他脸上扫了扫,饶有兴致地发现这家伙其实还脸嫩得很,也撑不起那一脸的苦相来,只是略略带着些庄严悲苦之意,怎么说——姑且还算是顺眼。
然而这看起来很仙风道骨的人眼下却仰头望定那五色瘴,目光平静,唇却抿成一线,过得片刻,方垂下眉道:“道友若是强求,只怕不好。”
通天冷笑一声,反应颇快地随之收手撤了力,方没有在被自己给反震出什么好歹来,这才慢悠悠地回道:“若我就是要强求呢,这五色瘴可是看家护院的好东西,我不肯放手,难道你还有本事收得回去了?”
这话一说出口简直就是强盗行径,炸得人简直言语不能,大家一时间也顾不得惊诧这魔门大名鼎鼎的五色瘴,竟然是在这看起来一点魔道的边都不沾的白衣清净人手中握着这件事了,而不由齐齐注目说话之人……他应该在的方向,暗自腹诽。
都是文明人,好歹做点文明的事成不?强取豪夺还一脸的你奈我何,这和你画风实在不像啊上清真人。
作为上清真人的兄长,玉央只觉得他没有被刚才的气力反震伤到,却差点被自家弟弟气出个好歹来,肺腑翻腾,简直要小吐一口血。
饶是接引也不由面皮微微抽紧,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没那本事。
五色瘴他也就是代管且能驭使而已,借来的法宝,不是正主,还彼此不合。另一边通天手中却有多年共事彼此熟悉的诛仙剑,祭出来随随便便地一勾引,接引想把人从五色瘴里驱走,费了老大的力气都是未果,而且眼看这不是赶不赶得走人的问题,而是他怎么看对方的话里意思都很有些直接出手把东西给夺了,要走一道走的意思。
至于上清真人拿这和自己一点不搭的玩意儿有啥用——你看对方也说了,便是没什么用,看家护院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