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自然地笑道:“妈,没事儿,您不用担心。”
眼看着陈飞端着汤盆已经到了桌子边儿了,宝宝从卫生间洗完手冲了出来。小东西还不知道害怕,朝着陈飞就冲了过去:“爸爸,姥姥和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宝宝!”
几个人同时惊呼,陈飞眼疾手快之下,汤盆侧了侧,终于避开了宝宝,放在了桌子上。只是陈飞的手从汤盆的沿儿拿开后,顾爽眼尖地看到已经通红一片--那可是刚刚出锅的油汤啊!
顾妈妈冲上来,一把将惹祸精小包子搂进了怀里,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检查宝宝有没有被烫到,一边儿又是念佛又是安慰的一同忙乎。顾爸爸也闻声跑了过来,一迭声地询问。
顾爽就看到陈飞满眼的关切看着宝宝,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将宝宝让给两位担心的老人。
看到这里,顾爽也是一阵心酸。
那种情况下,陈飞扔掉汤盆,完全可以不让自己烫到,他却为了躲宝宝烫了自己的手。--这算不算父子天性啊!
陈飞还是真心疼宝宝的……
她没有说话,悄悄地回了房间,拿了一瓶太岁水下了楼。
楼下,顾爸爸顾妈妈已经检查确认过宝宝没有受伤了,顾妈妈咕咕哝哝地埋怨着顾爸爸没看好孩子,一边儿用抹布打扫着餐桌上洒出来的汤汁。顾彬则和周阿姨从厨房里往外端着其他菜品。独独没见陈飞。
顾爽略一注目,就听到卫生间里传出来的水流声。想想刚才一家人对宝宝的关切,再听着那流水声,顾爽默了片刻,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
果然,陈飞正默默地在用凉水冲着烫伤的手……
站在卫生间门口,顾爽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个活力飞扬的男人、嘻嘻哈哈的男人、万事不愁敢拼敢干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蜕变的深沉了、沉默了,身上那股子热情四射的活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郁和轻愁,还有,原来陈飞的身体属于不胖但绝对很结实的那种,可此时顾爽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居然那么清瘦!瘦的,他伏在洗手台上的身子,薄薄的,裤管和毛衣都松垮垮的,更加重了他身上的寂寥。
顾爽从心底里涌上来一股酸涩……究竟是命运弄人还是怎么的,偏偏弄出这么多事情来!
在婚姻突变,被赶出家门的时候,顾爽都没有感受过的无力感瞬间充满了身体,她一时腿软,本能地往后靠了靠,碰到了卫生间的门,发出了哐当一声响。
“小爽?你怎么了?”陈飞闻声回过头来,一眼看到顾爽脸色不好,急忙关切地问道。
这声询问将顾爽从那股无力中拉了回来,她迅速地站直身体,垂了垂眼,不敢看陈飞关切的目光,将手中的瓶子扬了扬,转移话题道:“你的手……我拿了一些冰水来,给你冷敷。”
为了防止太岁水变质,顾爽平日将太岁水放在自己房间的小冰箱里。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破绽。
听顾爽这么说,陈飞眼中一亮,立刻笑着道:“不碍事……嗯,用冰水冷敷一下就好了。”
“嗯。”顾爽没有多言,拿着太岁水来到洗手台旁,取了一个小盆子,将太岁水倒进去,让陈飞把手放进去浸着。
刚刚顾爽隔得远并没看清,只看到陈飞的手背上被烫红了。此时近距离一看,才看到陈飞几乎整个左手手背都红肿了起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亮,顾爽知道,这是要起水泡了。
烫伤一旦起了水泡,就容易溃破、感染,之后还会留下难看的疤痕。虽说陈飞可能不在乎疤痕,但弄得严重了,也要遭好多罪。
太岁水有点儿少,倒进盆子后只是浅浅的一层。陈飞的烫伤面积较大,即使他反着手,也还有好多烫伤的地方浸不到水里。顾爽看了看,又匆匆跑回房间,从药箱里拿了脱脂棉和西瓜霜喷剂、血果粉末,又去厨房拿了一瓶芝麻油。
她这一番出出入入,终于惊动了家里人。
顾爸顾妈一问,才知道陈飞的手烫伤了,稀里哗啦地又都跑到卫生间询问。
忙乎了一阵子,还是顾彬招呼爸妈和宝宝离开,让顾爽给陈飞处理伤口敷药。临出卫生间的时候,顾彬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顾爽已经拿着脱脂棉走到陈飞身边,用脱脂棉沾着水给陈飞冷敷了。
凉凉的太岁水敷在手背的烫伤处,顾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清理着表面残存的汤渍,然后又换了干净的脱脂棉沾了太岁水敷上……
身边的女子站的如此之近,近的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了一起,隔着并不太厚实的衣服,能够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热,呼吸间就是她清淡的气息。陈飞个子本来就高,此时顾爽又垂着头给他清理手背的伤口,自然比她低的多。就这样垂着眼睛,陈飞就看到顾爽的后脑和半个脸颊,还有没被头发掩住的小巧的耳朵。她的皮肤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么细腻,清瘦却流畅的脸颊线条,粉红色的耳珠……不,比他记忆中的更细腻,更如瓷如玉,更美……
这一刻,陈飞都有些不敢呼吸了,只怕眼前这一幕只是他心心念念之后的一个美丽的梦境。他深怕因为自己的呼吸过重打破了这个如此美好的梦。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