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息……先去诊所吧?我帮你好好看看……”
面对前来接他,欲言又止的虞子鸿,方息只能疲惫的点了点头,任由好友将他半扶半搀的架进车中。
许久不见的阳光,哪怕临近冬日也依旧让人觉得刺眼。浑噩恍惚中觉得难熬到濒临崩溃的漫长时光,实际上也不过过去了一个星期而已。
“……内脏和骨头都没有问题,这些淤青……虽然痛,但是还好,不会造成本质性损伤……先喝点水,然后在我这儿好好睡一觉吧。”
将他领入办公室内里的小套间躺下,放下窗帘,又放了轻缓的钢琴曲,虞子鸿默默关上房门,将一室的安逸宁和留给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多问半句。
身上的患者服是纯棉的,有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比起自己那套一个星期没下过身的东西,要舒服上许多。拉开被子躺下,柔软的床单被褥果然可以让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得以放松,以及放空。
不过一周时间,那些灯红酒绿、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记忆,却已经遥远的宛如隔世。什么都不问,固然是好友的体贴。可倘若对方真的问起,方息想,他恐怕也不知道能开口回答什么。
他能对虞子鸿说什么呢?
说他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抓进去审问调查?说那个刚开业不过个把月的饭店,是他一早就打算用来洗钱的幌子?还是说,他原本“投靠”的欧阳boss突然倒了,而他倒霉站错了队,于是不幸受到牵连?
暴风雨来得没有预兆,太过突然,他固然面对的诚恐又狼狈,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无辜。
而且在那里面,他也无数次的动摇过。他知道只要一个电话,秦风宇就可以将他从那种难熬又难堪的状态中解救出来。这么多年的交情,一直以来对他的念想,相信只要肯开口,对方一定会愿意插手司法公正,保他一身清白。
而幸亏,他终究是忍耐住了。
单凭虞子鸿走动把他捞出来,固然需要花费不少金钱,而且,大概也没有办法抹去这个污点。但至少,这份人情,不是他还不起的。
也幸亏,即使不开口,好友也能明白他这点仅有的,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全无必要,甚至是廉价到毫无价值的自尊,到底听从了他的意愿,没有联系那个人出面。
伸出手挡住眼睛,任凭泪水顺着眼角流进枕头,方息紧紧咬着下唇,克制着不想让哽咽的声音从嗓子里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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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秦风宇一动不动的远眺着b城满眼的繁华夜景,冰凉的指尖不自觉的反复摆弄着始终安静的手机,掌心却早已潮湿成一片。
“如此良辰美景,不陪你劳苦功高的哥哥来一杯么,我的正义小骑士?”
与平时大不相同的,尾音微微上扬的腔调,三分调侃七分戏谑,一听就知道是沾染了些微酒精的亢奋。
转回头,秦风宇冷眼看着眼角红润,整个人已然深陷进沙发中的秦风寰,心中很是清楚对方的意有所值。
“那个欧阳贪污受贿又嚣张跋扈,本来就是罪有应得。我们偶尔也该做点好事。”
“你可得了吧”
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秦风寰摸出烟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模糊不清的雾,
“牛鬼神蛇多了,别人怎么不见你路见不平?也是该着那个欧阳倒霉,上赶着来当炮灰……倒是麻烦我还得去和那帮老家伙解释,为何大把的正事儿放着不干,偏要去找一个地方小官的麻烦。”
明白这是在和自己邀功,秦风宇从善如流的从酒柜中随手摸出一瓶,然后又拎出两只高脚杯,为自己和秦风寰满上。
“哥,咱兄弟之间,感谢的话就不说了。你放心,北边那两个案子,我既然接手了,就一定给办利索。”
彼此心照不宣的碰了一下杯,秦风寰的视线扫过自家兄弟那只垂在身侧,一直没松开手机的手,嘴角满是愉悦的上扬起来。
“怎么?等电话?我可是听说,方息那小子已经出来了~~~”
听着兄长的意味深长,秦风宇胸口不由得一紧,脸上倒也没对自己的焦虑无奈多做掩饰:
“虽然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给我打电话,但还是难免……”
“啊哼!”
越发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秦风寰接着酒劲干脆不顾形象的往沙发上一靠,整个人倒是闲散的宛如没长骨头,
“你在我面前矫情有什么用?要是当真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就不会折腾这一出了……只是,为何不在人没出来之前递句话过去?救人于危难之中,相信那小子再怎么,也会对你感恩戴德了不是?”
苦笑着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秦风宇看了一眼摆出一脸虚心请教表情的兄长,偏过头思考了一下,续而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办法。为了两个人的长远打算,这点苦,他是必须得吃的。”
“两个人的长远?”
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秦风寰动作夸张的掏了掏耳朵,微眯起来的眼睛看上去即讽刺又好笑,
“也是,公职人员嘛,不扒了他那身制服,你的确没啥可能。”
“……”
“到底是我弟弟,对心尖上的人也下得去手,狠得下来。不错,小伙子有发展。”
“……哥,你喝的有点多了。”
“怎么会?虽说那帮老头子多少灌了点,但我心中有数,这种程度,撑死有点小兴奋,我又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