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成新说完,江予安的手一滞,原本清清淡淡的眉间忽而染上一抹笑意,似苦又似嘲。一旁的红娘没细看,只觉得江予安笑了那大概就是无妨,与牡丹交换眼色之后,她轻轻退了出去。
顾欢喜身姿端正的颔首,以示并无大碍。转而看向自家三哥,顾唤之这会儿恰好也看过来,兄妹俩视线相交,各怀心事。
“乔公子找江某何事。”声如寒铁。
江予安仰头饮进一杯酒,酒樽在手中停留片刻才放下,意味深长。
杜丹跟在他身边有些日子了,见状,心里暗自明白三分,想必是那位乔之哪里惹他不悦了。虽在心里责怪红娘多事,带了不该带的人上来,可面上她还是一派温柔溲。
起身,娉婷走至江予安身侧,见他杯槽已空,杜丹跪坐下来,微微倾过他身,敛袖拿起一旁的小壶,倒酒。
一阵芬芳如鼻来,江予安浅嗅一口,闻出是桃花香,眉间的不悦少了几分。
他垂下眼来,见牡丹葱白十指放下暗青色酒壶正欲收回,一时兴起便将其拉了过来放在自个儿手中把玩。再抬眼,正好撞上那人投来目光,他心中微动,手上一用力,牡丹便稳稳倒在了怀中恧。
顾欢喜面色如常,朝江予安微微点头以示招呼。
“其实乔之今日……是来和各位辞别的。”
此言既出,三人纷纷变了脸色。宁成新才坐下,又立马站了起来。顾唤之虽心中有数,但自知没有这么快,想必是家中出了一些未知的变故才提早了时间,他不免担忧起来。江予安眼底翻涌成灾,握着牡丹的的手突然一紧,倒是可怜了美人,忍痛不敢出声。
“怎么突然就要走呢,你我相识交往才多久你就要走!况且这怀城你不是呆的挺好的嘛,风头正盛,这会儿走了多不值当啊!”
宁成新来回踱步,说的有些冲,还未等顾欢喜说话,他又急急的问:“是不是将军府待你不好?若是不好,你就到我府上来。想想也是,你说你一介文人去将军府当什么宾客!你到我府中来,我爹是当朝相国,我大哥是太子太傅,无论你跟谁,他们都定会重用你!”
若是平常的文客得了这样的许诺怕是谢恩都来不及,只是她不行。纵然她心中百般动容,但终究是要告别的。
顾欢喜压了压身,拱手作揖以表谢意,“承蒙宁兄厚爱了。乔之本就是四海游客,途径怀城贪图便利才依身将军府,并无其他心思。”
顿了顿,她又笑意朗朗道:“这些时日,能结识宁兄这般率真爽朗之人,乔之也是实属有幸,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聚就必然有散,早晚罢了,宁兄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宁成新被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急跑到顾唤之身边求救,只见顾三公子甩甩袖子,兀自吃食饮酒,并没有理他。
“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年末了,乔公子何必急在这一时,不如过完年再走。”
说话的是江予安,语气淡淡分量却很重。顾唤之特地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思忖着,江予安和她小妹并不交好,也甚少往来,他留她做什么?
见有同心人,宁成新立马搭腔,“是啊是啊,过完年再走也不迟嘛!”
顾欢喜虽不知江予安是何意,但见他挽留自己,她还是假意踌躇了一下才说:“江公子莫怪,乔之心意已决。”
江予安没有接下话,她好奇抬眼望去,见那人神色讳深淡漠,手指摩擦着酒樽似乎是在想事情。视线往右一点,牡丹事不关己一脸温存的模样落入她眼中,顾欢喜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于是转了话,“杜丹姑娘就算不惦记与乔某一夜肖恩,但乔某启程在即,杜丹姑娘难道不弹奏一曲为我送别吗?”
无端被人戳了痛处,牡丹身躯一僵。她虽不想从江予安怀中起身,但得体的姑娘哪有躺着说话的道理,于是她不得不得撑地而起。
理了理衣衫,牡丹轻言细语道:“乔公子何必捉弄牡丹,一夜可否肖恩,乔公子怕是比牡丹更清楚吧。”
那晚,她战战兢兢等他来,原以为是注定要***了,却不想,那人说甚是喜欢她的舞姿,想看她跳舞。牡丹心想,跳舞也总比***要强,便踮脚跳了起来,可谁知,这一跳就是一夜,那人甚至为了看住她不让她偷懒,也是硬生生盯了她一整夜,直到翌日寅时才肯作罢。
外边流言她与乔之一夜雨露,甚至早起时还两股战战。敢问哪个女子跳了一夜的舞不是两股战战?牡丹冷哼一声,都传乔之乔公子深藏不露,她只道怕是一蹶不振吧!
顾欢喜笑笑,她知道牡丹是聪明人,所以也不担心她会出来澄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她扬言自己依旧完好无缺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叫旁人觉得她虚假装清高,倒不如不解释,自己心里清楚便好。
“牡丹姑娘莫生气,乔某不过说说而已。姑娘才色双绝,乔某却一身孑然,姑娘看不上乔某也是应该的,应该的。”她将自己说的如此卑微,言语之间又是进退有度,倒真像是成了牡丹的错一般。
牡丹闻言一脸惊慌,倒是没想到乔之会这样说,那她成什么人了?愣神之际,腰间伸过一只强有力的手,拍拍她,牡丹扭头,那人使了眼色让她去弹琴。
江予安向来不露声色,她也向来看不懂他的心,牡丹收了情绪,娓娓起身来,走至古琴前,她含着委屈的音调轻声道:“杜丹人微言轻,也只有谈一曲十里相送给乔公子,愿